“還有,宗主曾交代過,聖女真顏不可隨意拋頭露麵,你也知道,如今望舒城魚龍交雜,你又長得這般如花似玉,蘭姨真的很擔心有人將你拐走。”
流光意捂臉:我的天啊……
她實在是不喜歡聽這些教條,她隻是想出趟門,至於這樣嗎?還有,連那城主的妻女出行都未必這般蒙麵遮臉……但是,這樣大好的機會豈能讓服飾成為絆腳石,最後的最後,流光意趁蘭姨不備,挑了一件繡有蒲公英的衣裙帶著鬥笠便急急溜出了府門。
流光意知道,就在她踏出府門的那一刻起,翎姬留下的暗衛就已跟隨其後,而蘭姨也終會前來尋她,所以她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完自己要做的事。
流光意之所以不顧阻攔一定要前往燈會,自然不全是為了玩,自兒時她離開望舒城前往風穀千秋殿養傷,她總會夢到一個地方,雖然從未去過,但它對流光意的吸引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大,大到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探尋此地,大到讓她按捺不住耐心,寧願違背姑姑也要來此。
二八年華望舒燈會行,
河畔石橋緣相聚,
霏霏如雪滿園梨,
道阻且長,
行則將至見天命。
流光意第一次見此話便是在十歲那年受傷昏迷的那天夜裡,自此以後,她的傷勢每每複發,腦海中都會顯現此句話。
但是每當她想將此事講給除自己以外的人聽時,她就會瞬間忘記此事,再也想不起任何事,同時也會造成短暫性的失憶。等念頭打消後,在下一次傷勢複發之時再次想起。這也是流光意對自己身世產生疑惑的原因,所以今夜她必須要去一探究竟。
街上熱鬨非凡,人來人往似流動的人海,若是與人相約不拉緊對方,極有可能被人群衝散開來。
嗖——砰!
在不遠處的夜空中,繽紛絢麗的煙花在黑夜中炸開,將本是燈火冉冉的夜市映襯的更加明亮。流光意抬頭看著這一幕覺得美極了。
若是往年,要看上這樣的煙火,隻能去風穀最高的山崖上俯視遠方的燈星點點,亦或是自己備下煙花爆竹在長秋殿與蘭姨一同燃放,像此刻這樣的場景,她隻覺得仿佛有一種莫名歸屬感,這份歸屬不再是在遠方遠遠的望著,而是身處其中感受著來自周圍的歡聲笑語。
流光意根據腦海中的記憶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一座橋頭,她抬眸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座石橋:“河畔石橋緣相聚。”想來這便是她所尋之橋了。
這是望舒城內唯一一條連接兩岸的石橋,它位於望舒城護城河之上,橋的另一邊便是望舒城郊外。此橋看起來很古老,不似夢中那般是座新橋。橋麵有些坑窪,橋兩邊的欄杆早已退卻了本有的色彩,顯得有些破舊古老。
她慢慢走上橋輕輕地撫摸著,隻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與此同時又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嘗試與她產生共鳴。流光意忙錯開了手,她連連後退了幾步,那種感覺有些詭異,讓流光意心中產生畏懼,她身後來來往往的人群為借道又將她擠回了原處。
她閉上眼,心下一橫,緩緩將手再次放上了欄杆上,不似方才,隻稍一瞬,便邁入未知名心境。在古橋的中心慢慢凝聚白光幻化成了一個女子的形體,那女子身姿雖有白光遮體,卻還是能看出其嫋娜的身影。
流光意不解,雖常於夢中見此橋,卻從未見橋上有何人。而身前這名女子身上散發著一種歸屬感,仿佛她們本來就是一體,流光意猛地搖了搖頭,對方既然能入夢,會些迷惑心智法術應該不難。她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何方神聖?可是你將我喚來此地?”
白光女子輕敲橋欄,石橋瞬間變為了一位身材魁梧的石頭人,她轉身走向流光意,在她身前不遠處駐足了一會,似是在觀賞她胸前那枚玉石。流光意伸手捂住了玉石:“你到底是誰?”白光女子終開口道:“你我同源,不分彼此。”
流光意聽聞此聲心中大驚,她們的聲音竟如此相像,隻是女子的聲音更加穩重成熟。
“什麼你我同源不分彼此,我們明明從未見過,這麼說我時常神遊便是你在喚我?”流光意看著她。
“或許是你,不,是你體內那股殘缺的本源之力在試圖喚我前來也未嘗可知。”
白光女子伸手將食指點在流光意的額間,源源不斷的力量正不斷輸送進流光意的身體:“你體內的本源如今連那僅有的一絲氣息,都隻能靠你胸前的玉石維持生機,若是玉石離身,你便不再是你,她能護你至今,確屬不易。”
流光意想動,但她的身體似乎又被什麼定在原地,但暖意自額間漸漸流入全身,她甚至覺得有些熱。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流光意難以置信,雖不清楚她口中的本源僅剩一絲氣息是何意思,但沒有玉石之前,她確實覺得自己似乎僅有一口氣在吊著:“你怎麼知曉這些,我…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感覺體內越來越熱了。”
“此為生機,有此一線生機,你便有機會借助玉石蓄養你的本源,但此機需由你自己來造。”
“是時候了,我已無法再維持形體,來忘憂穀尋我吧。”語罷,白光女子將最後一絲本源氣息傳送給流光意,隨後便化作一縷光進入了流光意的胸口處,此為一線生機。
“等一下,請你先彆走……”流光意想拉住她,手卻隻攥住一片虛無,她還有許多疑惑沒有問她,女子讓她去無憂穀尋她,但大千世界,又該從何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