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兄弟,江湖險惡,你還是……(2 / 2)

我抓著李三腰帶,回頭對劉大少大聲喊:“你放心,我說話算話,一定抓他上臥虎溝!”

李三一抖馬韁,白馬嘶鳴一聲,載著我們衝向茫茫暮色中。

李三帶著我一馬當先,無名帶著豆角牽著兩匹馬的韁繩緊緊跟隨。我們奔馳過曠野,奔馳過山穀,穿過茂密叢林,踏過潺潺溪流,在陡峭的山崖邊一路疾走。

山風凜冽,我前麵雖有李三擋著,還是凍得直哆嗦,手裡一抖一抖的,有點兒抓不住他的腰帶。

李三不耐煩起來:“抓穩,掉下去可沒人撈你。”

我牙齒打戰:“沒沒沒,沒問題,我我我,抓著呢。”

李三低聲罵了一句:“麻煩!”回身手臂一提一拉,我又飛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已經從後麵改坐到李三身前。他手臂環過我抓著韁繩,我前麵有馬鞍鐵扶手,後麵是李三,兩邊是他粗壯的手臂,四麵八方都被圍了起來,頓時安全了許多。

李三身上熱轟轟的,我被他攏在懷裡,身上也不冷了,眼皮打架,開始打嗑睡,腦袋一歪,被人在腦門彈了一記。

我吃痛,怒道:“你乾什麼?”

李三說:“不能睡,你睡著了我怎麼帶你?”

我揉著腦門:“那你也不能彈我,我們說好了,你不能傷害我!”

李三輕笑一聲:“老子就輕輕彈了一下,算什麼傷害?你是紙糊的?”

我怒道:“什麼輕輕一下,可疼了,你才是紙糊的,我輕輕紮你一針你叫得山響。”

李三哆嗦一下,心有餘悸:“你那是輕輕紮一針嗎?你紮得老子又麻又痛又癢,仿佛有幾千隻螞蟻在骨頭上連啃帶爬!比薛老頭拿刀割肉難熬多了,你跟誰學的?東廠都沒有這等折磨人的刑法。”

我臉一紅:“我練了五天,練好了,無名都告訴我沒事。”

李三說:“他能告訴你什麼?他就是你養的一條狗,你就算叫他去死,他也汪地一聲往外撲。”

我回頭看看無名,無名夾著豆角緊跟著我們,目光炯炯,在暗夜裡熠熠生光,還真像一隻忠心耿耿的獵犬。

我怒道:“不許你說無名的壞話!無名是人,是我朋友!”

李三嗬嗬笑起來:“行吧,你朋友多,誰也不告訴你實話。”

我惱羞成怒:“你才沒說實話,我練好了,我紮自己都沒覺得又痛又癢了。昨天你分明告訴舅舅我跟他紮得差不多,你每天大呼小叫的,根本就是為了騙雞騙肉吃!“

李三被我揭穿,一時語塞,想了想:“那你還每天燒雞燒肉?”

我打了個哈欠:“閒著也是閒著,舅舅說你和無名身體虧損得厲害,得多吃些雞鴨魚肉之類滋補一下,傷好得快。”

李三又不說話了,手臂把我圍得緊了些,我身上暖轟轟的,眼皮墜下去,身體又開始前後左右亂晃,恍惚間剛要睡著,耳邊聽得有人低聲念道:“窗前明月光。”

我頓時打了個機靈,人一下醒了,發現自己靠在李三手臂上了,他身上硬邦邦的,硌得我脖子疼,我趕緊坐直,接道:“疑是地上霜。”

李三頗為驚喜:“真管用啊。”

我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迷糊起來,耳邊又是一聲:“ 窗前明月光”

我啪地坐直:“ 疑是地上霜。”

李三樂起來,牙在黑暗中顯得很白。

我等著他繼續往下念,等了一會兒,李三以為我睡著了,又念了一句:“窗前明月光。”

我氣道:“你就會這一句麼?”

李三噎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甕聲甕氣說:“就記住這一句。”

我得意洋洋道:“隻會一句怎麼行?你跟著我念,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天上其實沒有月亮,漫天星鬥閃爍,四麵群山環繞,銀河璀璨,直瀉中天。星光下三匹駿馬一路奔馳,馬蹄的的聲中,李三跟著我高一聲低一聲,落下一路唐詩宋詞。

李三的聲音低沉混厚,聽起來頗為催眠,起初我念一句他跟一句,他記得挺快,慢慢就變成我念一句他接兩三句,然後我在的的馬蹄聲和李三低沉渾厚的聲音中腦袋一歪,睡著了,朦朧中似乎有人衣襟一展,把我裹緊了,擋住迎麵而來的風寒。

晨風拂麵,曉星稀疏,三匹馬跑了一夜,轉過幾道山梁,依稀出現一彎山脊,形如臥虎,直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