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這位小兄弟好生靦腆,坐……(1 / 2)

我們等了一會兒,又有穿孝服的帶來兩人,一個三十幾歲,膚色微黑,粗手長腳,頗為精乾,另一人四十上下,臉頰消瘦,樣子斯文,帶他們過來的人衝我們吆喝:“擠擠,給騰個座。”

豆角為難起來:“擠不下了,我們的夥計去如廁了,他個子大,一個人占兩個人的地方。”

那人不乾了,拳頭一拉就要打豆角,我趕緊站起來:“彆打彆打,大叔大哥年長,你們坐,我們站著好了。”

新來的兩人就跟我們客氣:“噯,這怎麼好意思。”

帶人過來的還不肯罷休,揪著豆角脖領子:“臭小子,你個賣人肉包子的……”話音未落,臉上彈中一把瓜子皮,隔壁孫三娘似笑非笑,懶洋洋說道:“賣包子的怎麼啦?”

那人就換了副嘴臉,點頭哈腰道:“三娘,沒看見您,小人錯了,給您磕頭賠罪。三娘一向可好?咱們九爺這幾天還念叨,好久沒吃三娘的包子了,怪想三娘的。”

孫三娘輕笑一聲:“罷了,你們也不容易,我這裡一個人正悶得慌,讓他們坐我這邊得了。”

那兩人就稱謝一番,坐下了。孫三娘衝我招了招手:“妹子,你也過來坐。”

我猶豫著,孫三娘笑道:“都是賣包子的,妹妹還怕我不成?跟那幾個臭男人擠著多難受。”

我看她舉止挺斯文的,光天化日也不能把我剁了,就坐了過去。

我們四人互道姓名。

新來的年長的那個說道:“在下姓劉,會算命看相,江湖人稱劉鐵口。”

精乾的那個說:“在下姓侯,跟劉先生搭夥走江湖,賣跌打損傷膏藥大力丸。人稱我膏藥侯。”

我說道:“我是張三妞,他們非說我未成年不讓進,因此改名張三娘。”

孫三娘噗嗤一聲笑了:“都開店賣人肉包子了,還什麼成年未成年的。”

劉鐵口和膏藥侯就對我肅然起敬:“原來也是位女英雄,失敬失敬。”

我臉有點兒紅:“其實我家的包子是豆沙餡和豬肉大蔥餡,門口迎客登記的問都不問就說我是開黑店賣人肉包子的,我也沒敢言語,不然我們就得排長隊,不知什麼時候能進來。”

孫三娘笑彎了眼睛:“其實我賣的也不是人肉包子,我家的包子是正宗口外羊肉餡的。他們妒嫉我生意好,我恰好姓孫,就編排我是孫二娘她妹子,送我個外號小母夜叉。一來二去傳得我家包子都是人肉包子了。老娘一想,也罷,橫豎不耽誤生意就行,頂個母夜叉的名號,來搗亂的也少些。老娘乾脆把店名改叫了十字坡,果然清淨,熟客們才不在乎,隻嚇走了一群王八蛋。老娘這兩把菜刀,硬是十幾年沒砍過人了。”

我聽見羊肉包子四個字,就咽了咽口水,打心眼裡看孫三娘親切,:“三娘好本事,包子肯定做得好吃,回頭我去買幾籠。還得跟姐姐討教下這包子餡的事。”

三娘聽我誇她的包子,也得意起來,跟我交換些拌包子餡和發麵的心得,我們相見恨晚,愈發投契。孫三娘抓了把瓜子給我:“妹妹你從來沒砍過人吧?我一看就知道,就你這種雛才畫個大白臉黑眼圈出來嚇唬人。”

我不好意思,說:“確是頭一次見這麼多好漢,夥計特意給畫的,撐場麵,一不留神香粉抹多了,一眨眼就掉渣。”

孫三娘笑起來,拿手絹替我擦了擦,擰一下我的臉:“還是個小妹妹,唉,生意難做,難為你小小年紀就得帶著夥計撐家了,跟姐姐我當年一模一樣,姐姐剛開張的時候,也畫這大白臉黑眼圈來著。其實沒用,你得當真砍走幾個,他們才不敢欺上門。”

我就點了點頭,特彆心有戚戚:“姐姐說得是,靠臉沒用,還是菜刀好使,我上次菜刀往手裡一攥,都沒砍人,他們就不敢打我了。”

孫三娘拍一下我的手:“你不是還有夥計嘛,怎麼不護著點你?唉,也是些窩囊廢,中看不中用。妹妹你乾脆跟我合夥吧,姐姐罩著你,你也不用畫這大白臉掄菜刀了。”

我不好意思起來:“這怎麼行,我的小店才開張,正賠本賺吆喝,姐姐跟我合夥你吃虧了。”

孫三娘擺擺手:”賠了賺了小事情。姐姐就想拉你一把。咱們女人家出來混不容易,你不能乾吧,他們就欺上門來,你能乾吧,他們就說你不是女人,管你叫母夜叉。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咱們女人得自己都幫自己。”

這時一高一矮兩個孝服捂得嚴嚴實實的漢子過來了,矮的那個大聲說道:“你們怎麼混進來了,英雄帖呢?”

孫三娘笑道:“喲,這位爺眼生,我這妹妹進門都驗過了,怎麼還找她麻煩?”斜著眼睛,似乎打算發作。

那漢子背對一桌人衝我擠眉弄眼,我就站起來拿出揉得皺巴巴的黃紙給他驗看,又衝豆角使個眼色。

豆角湊過來低聲說:“李三腳臭。”對麵應道:“操你大爺。”彼此對過暗號,相視一笑,那人壓低聲音說:“跟我來。”提高聲音說:“原來是誤會,不過你們忘了把貼子交了,還是得跟我們走一趟。”

我忙應道:“行行。”回頭對三娘說:“也沒多大事,姐姐歇著,我們去去就來。”

孫三娘見那人沒為難我,就算了,磕著瓜子說:“妹子你跟他們說,十字坡孫三娘是你乾姐姐,諒他們不敢放肆。”

那漢子吆喝著:“快走快走”,和高個漢子帶著我們出了校場,去了後麵馬廄。

那矮個漢子開門讓我們和高個的漢子進去,自己站外麵守著,隨手把馬廄門關嚴。

裡麵臭哄哄的沒人,豆角咳嗽一聲,對著馬屁股說道:“李三腳臭。”

有人罵道:“操你大爺。”從後麵轉了出來,正是李三。

高個漢子把身上白色孝衣一撕,露出一臉麻坑,喊了聲:“三爺!”上去抱住李三嚎啕大哭。

李三把那人撕巴下來,踹了他一腳:“祁大麻子,老子活著你哭什麼?鼻涕眼淚跟個娘們似的。”

祁大麻子鼻涕一把淚一把:“可嚇死俺了。三爺,他們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親耳聽黑六說你死了,連鳳姑娘都這麼說。鳳姑娘他們說三爺那晚一個人為大家斷後,被錦衣衛給圍攻了,他們聽見錦衣衛帶頭的那個嚷嚷您中了他的毒箭,若不投降,過一個時辰必要毒發身亡。我和兄弟們一起找了一天一夜,沒找著人,隻找著白馬,大家都說您老凶多吉少,肯定沒救了。”

李三銅鈴大眼一瞪,就要發作。祁大麻子抽自己一個嘴巴:“呸呸呸,臭嘴。”又問道:\"三爺,您老人家這些日子去了哪裡?”

李三咳嗽幾聲,含糊說道:“錦衣衛那幫廢物,區區毒箭,能把老子怎麼樣?老子的白馬聰明,自己會回家,用不著老子操心。老子是身上舊傷發作,去找了個大夫針灸拔火罐醫治一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怎麼今天就你一個帶著前幾日下山的兄弟們,咱們清風寨其他人怎麼都沒來?”

祁大麻子一拍大腿:“大當家二當家不準大夥來啊!連靈堂牌位都不準大夥設!”

他抹了抹鼻涕眼淚:“我們從鳳姑娘那裡聽著了三爺消息,當天就派人給山寨送了信。大當家叫我們先彆回山,周圍三十裡內接著找,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咱們山寨所有探子眼線都出動了,四處去找,除了市井街頭,還去了捕快班頭,衙門大牢打探,丐幫的兄弟們都幫忙一起找。二當家傳信回來說侯貴他們沒聽說官府那邊擒住了您。大當家下令沒有確實的信兒之前,咱們的人不得輕舉妄動,不許傳三爺的喪信。”

李三點頭說:“大哥二哥說得沒錯啊。”眉頭微皺,問道:“陳九是怎麼冒出來的,關他什麼事?”

祁大麻子說:“鳳姑娘感念三爺救命之恩,要給三爺報仇,打聽到車隊的消息,先找了咱們商量。大當家有令,我隻好回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