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抽查 小小一間屋裡有八百個心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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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子們頓時停了聲,個個緊張地順著夫子的視線望去,門前慢慢走進一個青衫白冠的少女,掛著溫和的笑意向荀夫子問候:“本想看一看老師就好,不意進來打擾,沒想到老師年逾九旬依舊耳聰目明。”

她又抬手向下按了按,對著已經要站起來行禮的學子們說:“諸位不必多禮,在夫子麵前,我們都是學生,不講君臣。”

學子們顯然被這話觸動了,頗為感動地看著稚氣尚未蛻去的少帝和夫子之間頗為家常地聊天,內容多是問候身體,間或說些夫子最近教習的內容。

少女體量單薄,穿著頗為家常的衫子,但隻往那靜靜站著,便似是有親和而從容的威儀在。不少人心中想起前些年城樓上見過的少女,竟然也生出幾分國家有望的欣慰來——雖然這些學子大多數也還是個少年。

裴大致確實隻是路過,或者說是來巡視——她這幾天忙著遵循記憶熟悉現在的皇宮和各類政事,好在雖然這具身體的父親——某種意義上她的玄孫,雖然為人不靠譜,當皇帝還是有譜的,國家順著軌道平穩發展,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而剛剛路過此處,聽到自己以前寫的政論名字,不禁駐足聽了片刻,對於這些學子們的悟性她還頗為欣慰,尤其是崔呈玨。

她看著這個孩子的時候,總會想起崔懷舒,心下也不免歎息。這位用儘畢生心血都在輔佐她的丞相,他在她心中不隻是一個臣子,也是她的朋友,甚至是她的誌同道合的夥伴。

但是她醒來之後,翻看了自己的史料,卻遲遲不敢看他的一生。

她記得自己臨死前叮囑過他,讓他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輔佐好下一任皇帝,甚至用了若是輕賤自傷,她於泉下便不願再見他這樣的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她隻記得當時他的狀態實在太差了,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在強撐著,比她這個將死之人還神銷骨立。

想到這裡,她又是一歎。裴牧乾已對他有許多虧欠,所以裴大致對他這個有幾分像他的後人也不知不覺上了幾分心。

呈玨確實看得出是個聰明孩子,或許再給他幾年時間曆練,假以時日他也會成為崔懷舒那樣的人。

成為崔懷舒,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這個答案,或許隻有那個已經百年的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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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諸生對太宗政論的回答,陛下有何想法?”荀夫子詢問的一聲將裴大致從回憶中拉回,她聽得這熟悉的問法,差點要忍不住扶額,雖然荀夫子很早就不擔任帝師,但他的先祖荀潛曾經就是她的老師,果然百年之後,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若是換了當初的自己,不等老師問就獻寶似的要說一大通,但現在輪到自己評價自己的文章政策,不管怎麼說都讓她有些心虛,於是裴大致決定悄悄糊弄過去:“朕在外頭聽了一會,覺得學子們都說得鞭辟入裡,看來夫子又要教出一批好學生了。”

此話把在座的各位都誇了個遍,還順帶了荀夫子,少年郎們心性單純,被初次謀麵的陛下一誇,自然有的是開心得就差要上躥下跳起來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