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口起風波 擺脫追敵後,饒平泰和明月……(1 / 2)

鴻箭 白葉徐 8816 字 11個月前

1

崎嶇山路上,李小豐、黑牛在前探路,饒平泰和小道姑攙扶著明月道姑跟在後麵艱難行步。不知走了多少彎路,天已蒙蒙亮了,他(她)們來到一處如夢幻般美麗的小溪水岸邊。此處山霧迷茫,霧水一色。前麵是一條小河,霧色中,有一條小船慢慢悠悠在朝這邊劃過來。“大隊長,船!”李小豐驚奇地用手一指。

“師傅,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小道姑興奮地喊叫。

“奇怪!這深山溪穀,哪來的船呢?”饒平泰覺得十分蹊蹺。好幾雙眼睛同時密切地注視著那隻船。

隻見它飛快地朝岸邊劃過來。駕船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名叫蔣水生的男子。

小船在溪邊石岸停穩。饒平泰機警地注視著對方,李小豐和黑牛進行警戒。

蔣水生手握船槳,高聲吟道:“桃花流水杳然去——”“彆有天地非人間。”饒平泰立即用接頭暗語回應。待饒平泰話畢,蔣水生放下船槳,跳下船來,兩人緊緊握手。“同誌,可把你們給等來了!快上船吧!”蔣水生說。 “你是——”

“我是安陸抗日救亡陣線組織的成員——蔣水生,受魏岩組長指派,特來接應你們出山的。”

“這次得到安陸同誌們的大力幫助,真不知怎樣感謝你們才好呢!”饒平泰激動地說。

“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這次在安陸打擊了鬼子的囂張氣焰,給我們的同誌上了生動的一課,要說謝的是我們哩!”

“水生同誌,初次見麵,給我留下很好的印象:性格豪爽,熱心助人,我怎麼覺得你很像宋朝水泊梁山裡的好漢——浪裡白跳張順呀!蕩得一手好槳,水上行走自如!”饒平泰說。

“不瞞你說,我從小在府河邊長大,水,就是我的家!安陸淪陷後,不時可以看見從上遊漂下來的被鬼子殺害的同胞屍體,我恨不得用這船槳將鬼子劈死。有一天,有兩個鬼子要渡河,機會來了,待船到河心,我來個翻江倒海,把兩個鬼子送給了水龍王。可惜那兩支步槍沉入河底。” 蔣水生打開話匣子。

明月道姑突然插話:“好漢確實身手不凡,令人敬佩!”

“這不是明月道姑麼?怎麼傷成這個樣子?”蔣水生一驚。

“明月道姑是為了救我們受的傷!”饒平泰說,“好在我把隨身攜帶的備用藥用上才止住了血。不然……”

“噢,同誌們,快上船,我送你們回塘口!”蔣水生邊說邊使勁劃槳。

小船順水滑過一個叫香溪的淺灘後,劃進一處深潭。滿潭碧水清悠可愛。有一條漁船,正在撒網捕魚。觸景生情,蔣水生不禁亮開喉嚨,唱起一首古老的安陸歌謠——《莫把我姐曬黑了》。歌詞唱道:

“這山(嘞)望到(裡個)那山(裡個)高(外),我姐(裡個)那山(嘞)砍柴(喲嘞)燒…… ”

香溪河畔落滿這甜潤的歌。

小船劃入府河水域……艙裡冒出一股股青煙。李小豐正在烹煮蔣水生用魚叉叉中的一條鯖魚……不一會,李小豐端過來一碗鯖魚湯。饒平泰端在手上。

饒平泰:“明月道姑今日開齋,喝鯖魚湯,走革命路,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說是不是這樣呀!”眾:“是!”“饒隊長,能不喝這魚湯嗎?”明月道姑說。“不行!你身受重傷,正需要這湯水來補充營養。再說,你毅然下了山,就意味著與道教絕了緣,不要不好意思。” 饒平泰說著把碗遞到明月道姑跟前,“我代表鴻箭遊擊大隊,歡迎你正式入伍!”

明月道姑一雙明眸望了饒平泰一下,又凝聚在那碗鮮魚湯上。她毅然接過那碗魚湯,一飲而儘。她身旁響起一陣掌聲和歡叫聲。

李小豐端過來第二碗魚湯,送到小道姑跟前。小道姑接過湯碗,也一飲而儘。

蔣水生激動地說:“我們抗日陣線又多了兩位同誌!”

饒平泰緊握著明月道姑和小雲的手,激動地說:“程秋婷、薛小雲同誌,我代表鴻箭遊擊大隊,祝賀你們!”

程秋婷說道:“我們是得了救,你父母還有石老師他們不知會遭遇些什麼?”

隻見饒平泰皺起雙眉:“我看是凶多吉少!”說罷,深深歎了口氣,兩眼呆呆的望著前方。

經過整整一天行船,饒平泰一行回到夜色籠罩下的塘口小河岸邊。小船靠岸後,不期而至的羅忠、柳青、汪梅等戰士把程秋婷接上了岸,雀躍歡呼一陣後,回到駐地。

經過好幾天的治療,程秋婷的傷勢很快就被控製住了。

一日早晨。昔日的明月道姑程秋婷和小道姑薛小雲在女兵宿舍整肅自己身上的新軍裝。

站在一旁的柳青笑著說:“程中隊長,你穿上這一身軍裝,越發顯得英姿颯爽呀!”

汪梅拉過薛小雲,為她剪去長發,戴上軍帽。冬梅、喜燕和春喜在一邊鼓掌叫好。

“柳青、汪梅,你們是老兵了,今後還須你們多指教呀!大隊長和指導員讓我們明天就去東山頭招女兵。”程秋婷說。 “好呀!”女兵們立即跳了起來。

次日,在一個中隊的男兵的陪護下,程秋婷帶著女兵來到東山鎮。她首先帶領著女兵們向鄉親們致意。還臨時編排了幾個文藝節目,其中,柳青和汪梅把春節演的那個《小花傘——送郎參軍》改為《送姐參軍》,深深感動了群眾!特彆是年輕的姑娘們心中燎起了一團團火。

汪梅領著女兵齊唱《我們要戰鬥》。

歌詞曰:“我們要戰鬥!我們要戰鬥!我們是一群戰鬥的青年。生在大時代的裡麵,站在大時代的尖端,我們要創造一個新世界……

東山頭及鄰村的年輕姑娘紛紛擠上台去,勇躍報名參軍。

“姐妹們,不要擠,一個個來。”女兵副中隊長柳青拿著登記表高興地說。

2

半個月來,程秋婷在柳青的協助下帶領三十來名新招的女兵加緊在孤島的沙灘上集訓。隊列操後,女兵們練瞄準,習刀劍,摸爬滾打,對抗格鬥……頗有氣色。

程秋婷走到正在練習刀劍的春喜和冬梅跟前,說:“來,把劍給我,讓我給你們示範一下。”說罷,她取過劍,演練起來。眾女兵都圍過來觀摩,薛小雲在一邊給女兵們仔細講解招式要領。

站在一旁觀看的饒平泰和羅忠在對話。

“真沒想到,程秋婷同誌才來半個多月,就有這麼大的魅力,一下子就把我們女兵中隊給帶了起來,搞得有模有樣的!”羅忠稱許說。

饒平泰說:“她做學生時跟她的老師魯民學習□□,在宣傳、鼓動上確實有一套!後來又當過老師,主持過白帝廟,經驗十分豐富!現在我們鴻箭有了女兵中隊,如虎添翼,倒不是戰鬥力一下子增長了多少,而是聲勢一下子擴散到整個孝南湖區,甚至到了雲夢、漢陽、漢川、安陸、黃陂一帶!”

“是呀!哎,我們是不是擇日慶祝一下?”羅忠問。饒平泰搖搖頭,說:“我覺得還不是時候。”“為什麼?”羅忠又問。饒平泰把羅忠一拉,兩人離開練兵場,來到一處礁石旁。

“一來女兵還沒有做出什麼成績;二來,我個人因為父親病重和一樁隨時可能發生的婚姻糾紛,讓我心裡蒙上陰影。”饒平泰說了自己的擔心。

“什麼婚姻糾紛?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我老師的女兒——石小英比我小六歲,此次回去,她已經長成個大姑娘了!我父親這些年來,體弱多病,全靠小英姑娘跑前跑後照顧,在我雙親的心目中,這小英便是個未過門的媳婦。如果有朝一日,她找到塘口來——這很可能,我怎麼對付?”

“難怪這些時,我看你六神無主,而且有意疏遠柳青。”

“我雖然不會答應小英的婚姻要求,但是,她是我恩師的女兒,我不能讓她因為我而傷心。同時,我也不能讓柳青心生猜疑,傷了她的感情。說實話。這些時日,我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你說,我還高興得起來嗎?”

“唉!俗話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呀!”羅忠說。

“哎,嫂子近來如何?你來塘口也大半年了,她們怎樣過日子,需不需要大隊出麵幫助?”饒平泰問。

“遠水解不了近渴,我是湖北隨縣人,離塘口幾百裡,據我估算,到今天小孩快1歲零3月,現在,該會喊爸爸了!”說到這裡羅忠情不自禁地去摸袋口,可是,他又終於克製住自己,把手縮了回來。

“那他不會不喊我這個叔叔吧!”

“可這千山萬水,哪有機會讓小兒喊我一聲‘爹’!喊你一聲‘叔’呀!”羅忠說。

“說來說去,這帳要算到日本鬼子頭上去!”

“有那麼一天,我不在了,你這家夥可得為我兒子的成長擔點責呀!”

“哎,老羅!今天怎麼——亂說話呀。我懷疑你今天早上沒刷牙吧!”

“平泰!其實我說的是實話!因為,像我們在一線離敵人這麼近,危險隨時都可能發生!”

饒平泰把話題一轉問道:“程秋婷同誌來塘口也有些日子了,你覺得她如何?”

羅忠說:“工作情緒飽滿!有組織能力和凝聚力,基本品質也好,她來了之後女兵很有起色!”

“我應該向她學習才是。其實,她在個人問題上也遭遇了難以想象的痛苦!”

羅忠問:“是嗎?怎麼沒聽你講過?”

“你沒看我整天忙進忙出,今天男兵到野豬湖去打野豬,我才閒下來。告訴你,程秋婷同誌是魯民老師的戀人。好幾年前,魯民為她蒙冤入獄,她被迫上山修道。在白兆山,我答應下山後,為她尋找魯民老師的線索,我們應該湊合她的婚姻大事。”饒平泰說。

“你怎麼不早說,大隊派專人向縣委報告,通過上級查找魯民的下落。”

“你放心!我一從安陸回來,就派人向縣委報告了此事。” 饒平泰說。

“我怎麼不知道?”

“圖的是給你和程秋婷同誌一個驚喜!”

羅忠用手捶了一下饒平泰:“你這家夥!”

饒平泰和羅忠坐上小船向塘口劃去。

他們回到遊擊隊駐地夥棚,司務長老曹上前說:“大隊長、指導員!今日男兵去野豬湖,女兵上島,塘口變得冷清多了。”

饒平泰打趣說:“我們的司務長還挺喜歡熱鬨哩!俗話說人多好做事,人少好吃飯。女兵今天在島上吃午飯,塘口駐地就我們幾個,你不輕鬆些?”

“我對大隊長有意見,把女兵甩在島上,又不去野豬湖打獵,當閒人呀!”司務長來了個正話反說。

饒平泰望了羅忠一眼,風趣地說:“我們是閒人——我告訴你,吃了中飯,我們邀上老戴要出趟差。!”

司務長關切地問道:“去哪裡呀?”

饒平泰:“這是軍事秘密!”

三人對視一笑。

3

灰蒙蒙的天,沙塵飛揚。郊野大道上,為求溫飽的一群人有的挑著擔、有的趕著車,行色匆匆。

石小英攙扶著父親,在緩步行走。他們艱難地來到一交叉路口。此時正值倒春寒。二、三月的孝南地區餘寒猶在冷氣襲人。一陣迎麵的冷風吹來,讓人不禁打個寒噤。

石小英攔住一位農婦:“大嬸,請問塘口村往哪裡走?”

農婦用手一指:“朝那邊筆直往前走,不到二三裡的路了。”

“謝謝大嬸。”石小英感謝說。

“我走不動了,小英,歇一會吧!”石林說。

“爸,到前頭那棵大樹下歇一下好不好?”石小英扶著他。

石林:“行。”

迎麵有幾個農婦挑著擔子走來。

走到大樹下,父女倆顧不了許多坐在一塊冰冷的大石頭上歇息。

石小英從包袱中取出幾個炕餅跟父親一起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