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既是要暫住喬家照顧病情……(1 / 2)

應帝王 常文鐘 5046 字 10個月前

既是要暫住喬家照顧病情加重的喬弼達,親王以為喬秉居有可能會把兩個孩子留在王府,但實際情況上演的是另一種可能,喬秉居把孩子也帶去了喬家。

喬秉居不在家也好,親王覺得自己可以專心忙於政務,直到這日午後,天色陰沉,喬家人用過飯都各自去午睡了,宅院前後寂寂無聲,親王來了喬家。

抱廈廳裡,剛照顧父親睡下的喬秉居詫異地看親王:“你怎麼來了?!”

她聽說最近使館修建正到緊要時候,天再冷冷就得停工,而年終朝政也是忙得當官的人人腳後跟打後腦勺,以前在元家和喬家時,喬秉居還依稀記得兩邊的父親和兄長們臘月前有多忙。

親王低聲解釋說:“我去外麵官署有事,正好路過,就進來看看你。”

“看我?”喬秉居笑起來,臉上是“你彆逗我”的表情,低聲說:“他們都吃罷飯去休息了,我哥就在那邊暖廈裡睡,可要我去喚他起來,你們說說話?”

“不用,”親王目光如水,微微低頭看著喬秉居,說:“我隻是來看看就走,一會兒還有事要忙。”

喬秉居抬起眼睛回看親王,說:“是這樣,這個點你可吃飯了?”

親王說:“諸事忙碌,還未來得及吃,過會到外麵要碗湯麵就妥。”

許是怕吵醒屋裡睡覺的人,喬秉居就站在親王跟前,招招手讓親王低頭過來,低聲細語說:“做那個麻煩乾什麼,廚房火還沒熄,你跟我來。”

到小廚房裡一刻時間不到,喬秉居給親王下來半碗撈麵,再簡單不過的家常飯,木耳炒肉的鹵子,佐有菠菜和蒜苗,親王坐在大案板前慢慢吃,喬秉居拉把小馬紮挨著灶膛烤火取暖,沒什麼話題可供閒聊,她就低著頭盯著膛口的火炭愣神。

她以前不是話少的人,無事也會和秦壽祖拉拉家常,但秦壽祖嘴裡沒好話,動輒將她一通斥罵,慢慢的她就不怎麼愛聊天了,變得有事就說事沒事就閉嘴,但現在她身邊是親王啊。親王不會因為她東拉西扯的閒聊就斥罵她,而且這幾日得空寫東西時她有個事確定不了,想問問親王。

而親王不愧是親王,也不知如何看出來對方心思,吃著飯說:“有話問我?”

喬秉居轉過頭來衝親王笑了一下,說:“一些舊事,也不知能不能問。”

親王說:“有事就問嘛。”

喬秉居組織組織語言,說:“先帝七年,哭咽河大勝後,瑞親王為何會落發出家?”

三哥……親王放下筷子沉默片刻,語氣低下來:“因為元相。”

先帝七年時親王十五歲,但是事情得從先帝六年春開始說起。

時圖波小國新王登基,在羅猩帝國支持下對穆氏國朝發動戰爭,欲意徹底搶奪本就有爭議的邊境七道以拓疆土,時精銳明光軍壓胡番無法回援,朝廷裡唯一的親王瑞親王率軍與羅猩帝國支持下的圖波打得膠著。

戰火從六年春綿延至七年夏,時間耗的久戰線拉的長,兵丁需要大量補充,軍費也開支巨大,國庫與朝廷雙雙難以支撐,朝臣主張分裂為二,主戰以十五歲的穆品衡為首,主和以保守的老派相國為首,雙方意見在崇仁大殿上勢均力敵,直到前方傳來消息,運送糧草的隊伍遭到偷襲,瑞親王中軍及右路軍被困哭咽河,前軍突入圖波軍後方後失去聯係,隻剩左路軍徘徊在外伺機營救。

那一困,十五歲的穆品衡抽調三千明光驍騎入胡境,瑞親王中軍被困半月後,圖波國內多地糧倉被燒毀,士氣興旺的圖波軍也忽然之間開始在夜間頻繁出現短暫襲擊,又半月,有人挖改哭咽河淹了圖波軍營後方,與外界失去聯係的瑞親王大軍在快把哭咽河裡的活物都吃乾淨時,趁此機會發動反攻殺得圖波三萬大軍有來無回,哭咽河大勝由此而來。

大軍凱旋後,圖波派來親使和談,瑞親王卻辭官掛帥印於皇覺寺落發出家。

至於原因,不過就是……親王說:“因為元氏殺死了三哥的,愛人。”

喬秉居手中夾炭的火鉗不慎滑落,毫不懷疑親王所言。

親王所言是她從不曾猜到之因,這是屬於國朝辛秘了,怪不得所有文字中都無詳細記錄:“瑞親王不是不曾娶妻麼,何來的愛人?”

親王坐在那裡,低著頭,沉默良久,說:“想來你已知母親和楚姨關係,三哥的愛人也是,無法公之於眾的。”

聞得此言,喬秉居沉默下來。

暗中瞧見喬秉居神色的親王扣著案板邊沿自嘲地笑了一下,中音放的更低,低到字字落在人心坎上:“造化弄人罷了,見笑。”

這兩句話說的難過,喬秉居抬眼來過看,隻見親王周身籠著苦澀哀愁,直壓得親王抬不起頭。

可是這種事到底錯在誰呢,親王母親遠離榮華富貴方得幾日隱姓埋名之安穩,瑞親王愛人被殺莫道報仇卻是連說都不能說,人之愛分明無錯,狗老天為何偏要這樣折磨人!

明明隻是在說彆人的事,為的隻是弄清楚親王十五歲率驍騎北進胡關的始末,卻竟然牽出這些舊日恩怨來,或許喬秉居不該湊熱鬨從瑞親王落發為切入口開問的,她想從當事人口中問清楚被史書寥寥幾筆倉惶帶過的鮮活人事,沒想到誤闖親王傷心地。

驀然間,喬秉居心頭籠起層淡淡哀傷,不知是因為瑞親王還是為誰。

“不說這個了,聽著怪叫人難受的,”喬秉居故意用輕鬆的調子說:“我掐著日子算的,楚姨給你開的藥就要吃完了,還要再抓一療程麼?”

親王輕輕歎息收斂情緒,說:“那藥怪苦的,吃完就不吃了吧?我近來身體挺好的。”

其實喬秉居並不知道親王身體究竟是哪裡不舒服,親王不說她就不問,不是她不關心親王,隻是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不該知道的事情她絕對不打聽,力求不給親王造成困擾,不給親王帶來麻煩。

說話間,屋門口響動,是隋讓尋了過來,小孩睡眼惺忪沒看見坐在案那邊的親王,走過來摟住母親撒嬌:“我想喝水。”

“嗯,這就給我大兒子倒。”喬秉居應著兒子,親王倒了水遞過來。

隋讓算是還沒清醒過來,賴在娘親懷裡,閉著眼直接就著親王手喝下半碗熱水,然後心滿意足讓娘親抱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親王沒再多留,摸了摸隋讓臉蛋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