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封 有人醉生夢死,有人難逃一死(2 / 2)

我質問組織,組織卻說我的思想很危險,說我被假象蒙蔽了雙眼,要我端正思想。跟我關係好的同誌偷偷告誡我不要再追查了,說我本身就已經被組織懷疑了。

我的信仰第一次出現動搖,我走到現在發現我看不到光了,哪怕一絲的光我也看不到,我想我的眼睛是出問題了,可我太累了,連去看醫生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近昆明湧進大批難民,物價飛漲,聯大不少學生選擇在外兼職以付生活費。西線招戰地翻譯,大批外語係學生報名譯文訓練班。

看著那群少年青春踴躍的模樣,那真是最好的年紀,學校幫他們抵擋了大部分明槍暗箭,他們的煩惱主要來自學業。

在這風聲鶴唳的年紀,他們有的是一腔熱血的抱負和一往無前的勇氣。

坐在滇池旁看夕陽真的很美,殘陽如血,染紅了半邊天。

瓦藍、蔚藍、青白、橘黃、丹紅,滇池就猶如一片鏡子,鏡子倒映的天空是西方油畫的絢麗震撼,隻是鏡子的儘頭的烏蒙一片。從滇池吹來的晚風有點涼,水浪陣陣拍打著沿岸的石頭,散成點點碎珠。

回程中我遇到一個學生,他說:“先生,你的狀態好像不太好,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我說我好像迷失了方向,他笑著說:“那是先生你累了,不妨停下來休息一下,看看四周的風景,或許在你看風景的時候你就找到了方向。”

亦曼,你看,我連一個少年都不如。

吹著滇池的風,突然想你了,想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也在吹晚風,想你是不是坐在藤椅上是抱著雪球還是拿著書,拿的是什麼書,勾畫的是哪一句……

我有點想你了,亦曼。

這封信雖然經過特殊處理,但你看後還是要銷毀。

千山萬水,萬望平安。

周紓卿親筆

民國三十二年伍月貳日 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