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程哈哈笑了兩聲,吻上比佑的唇,他贏了。
比佑沒有反抗,他輸了,輸給了自己的自私與卑劣,為了自己的私欲,他竟然放棄了張楠。
曆程見比佑不反抗,繼而吻上比佑的喉結,繼續說,“你看,張楠的死活對你來說也不過如此。”
“我是個自私卑劣的人。”比佑說,神色黯然。他似乎沒有理由說服曆程寬宏大量地放過張楠。
“比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田征殺了齊贏,你也見過田征了,隻要你以後乖乖待在我身邊,我就把田征交給你處置,給你個機會替齊贏報仇,要不要這個機會?”曆程蠱惑地問,“不要說你不恨田征,這種騙人的話我可不信。”
比佑痛苦地閉上眼睛,眼圈慢慢變紅,他想過替齊贏報仇,不過他隻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庶民,他沒法像曆程一樣可以為所欲為,可是現在曆程給了他這個能力,他可以報仇,他要報仇嗎?
“果斷點,要還是不要?”曆程問。
“不要。”比佑低聲說,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下來。
曆程有些驚訝,停下手中的動作,身下的男孩平靜地流淚,拒絕了他的誘惑。
“為什麼?”曆程問。
“成王敗寇,田征贏了,沒有犯規,他沒有錯。”比佑哽咽著說,齊贏死在比賽中,田征沒有犯規,法律已經做出了審判。
“就這樣?”曆程有些不敢相信,“田征本可以不那麼過分,但是他殺死了齊贏,你不恨他?”
“用儘全力是對對手的尊重,齊贏哥喜歡拳擊,他尊重拳擊的規則,他會祝賀田征,不會埋怨田征出手太重。”比佑壓著哭腔說。
曆程沒了興致,解開比佑的束縛,扶起比佑,說:“傻子。”
比佑擦了擦眼淚,說:“我很羨慕你。”
曆程看傻子式地看著比佑,問:“羨慕什麼?”
“羨慕你有能力查妹妹的案子,還妹妹一個公平。”
“是嗎?那你為什麼要為了張楠跟我吵架?”
“因為張楠不是凶手。”比佑認真地說,“而且,曆晴喜歡張楠,你也知道的,曆晴一定不希望你傷害張楠。”
曆程沉默半分,說:“你能放下齊贏,我就能放過張楠。”
放下齊贏?怎麼可能,比佑明白他放不下齊贏,也明白了曆程不會放過張楠。
能救張楠的隻有證據。
車子開進療養院,比佑已經熟悉房間的位置,綠草青青,陽台的多肉晶瑩剔透,一切都看起來這麼寧靜。
打開三樓房間的門,屋子裡黑漆漆的,似乎沒有人。
“阿姨?”比佑叫了一聲,沒有回應他,“我是比佑。”
曆程微微挑起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打開燈,說,“不在這裡。”
“那你帶我來這裡乾什麼?”比佑問。
“你幫我收拾收拾東西,我和我媽要從這裡搬走了。”曆程說。
“為什麼?”比佑問。
“我媽媽似乎清醒了,她想換個地方住。”曆程說。
“這樣很好,一直住在療養院總是像個病人,很難真正好起來。”比佑擼起袖子,問:“收拾什麼?我需要做什麼?”
曆程指了指書架旁的雜物,說:“諾,那堆東西,有書、相冊、筆記本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把它們分類放進收納箱。”
比佑拿起一本相冊,相冊裡的曆晴和曆程還很小,一家四口的照片很多,春夏秋冬、湖邊、海洋、沙漠,風景各異。曆家也曾經夫妻恩愛和睦過。
另一本相冊裡是各種獲獎照,大部分是曆程的,馬術、編程、拳擊、滑雪...,曆晴機器人大賽獲獎照放在最後一頁,圖片裡的機器人是nasir。照片裡的曆晴很開朗,她向來對機器人感興趣,在這個比賽上她下了很多功夫。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曆程湊過去看比佑盯著的照片,原來是曆晴的獲獎照片,說:“這是曆晴得銀獎的照片,怎麼,你也對機器人感興趣?”
比佑合上相冊,點點頭,說:“嗯。”
“你們一個個怎麼都喜歡研究機器人?幼稚。”
比佑看了看nasir,又看了看曆程,曆程顯然對機器人不怎麼在意,也難怪他不知道曆晴送了張楠一個一模一樣的機器人,如果他知道這件事,張楠現在可能已經在牢裡了。
曆程見比佑專注地看著nasir,發覺出比佑表情中的異常,問:“怎麼了?這個機器人有什麼問題?”
比佑慌忙移開目光,搖搖頭。
“怎麼一副心虛的樣子?”曆程問。
“相冊裡有很多你得獎的照片。”比佑岔開話題。
曆程苦澀一笑,說:“都是被逼出來的。”
“嗯?”
“我爸一直不太喜歡我,總說我比不過程路明。”
比佑不理解,曆程很優秀,為什麼會不被爸爸喜歡。
“我努力在各個比賽中拿第一名,拚命證明我比任何人都要強,可是我越是想要證明自己,我爸就越是打壓我。”曆程歎了口氣,神情中露出一絲淡淡地落寞,說:“後來我才知道他隻是單純地不喜歡我,沒有任何理由,我拿第一名他隻會更討厭我,我在他眼裡是顆釘子,遲早要拔除的阻礙。”
曆程自嘲地一笑,說:“在他的眼裡,媽媽隻是個瘋女人,不需要費太多心神照顧;曆晴是女兒,要好好保護利用;而我,是他的肉中刺,時刻都讓他覺得礙眼。”
“他不喜歡你是因為他也覺得你很優秀,優秀到讓他感到害怕。”比佑說。
“是嗎?他會怕我?”曆程第一次聽到這種看法。
比佑低下頭,一邊整理相冊一邊說:“小時候我被爸爸送去打拳,隻要輸拳爸爸就會打我,後來我贏拳,他開始怕我,怕我會報複他,奇怪吧?”比佑笑了笑,說:“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過報複他,可是他老有被害妄想症,他沒有收入,靠我打拳掙錢,我贏拳贏得多了,他又怕我報複他。”
曆程拉住比佑的胳膊,讓他看向自己,說:“我和你不一樣,我爸不會因為我的拳頭硬就怕我。我才17歲,什麼都沒有,我和他鬥,一點勝算都沒有。”
比佑推開曆程,說;“你要贏。曆佳蒙輸得起,你輸不起,輸就意味著萬劫不複。所以你不能輸,你媽媽需要你。”
比佑從小在拳場長大,他見過太多的黨派鬥爭,贏代表金錢、權利,輸代表死亡。他曾無數次走在生死線上,拚儘全力才贏得一絲生機,逃過了淪為權利鬥爭犧牲品的悲劇。曆家家族龐大,權利鬥爭隻會更加殘酷,曆程隻能贏,不能輸,他輸不起。
“我知道。”曆程伸手摸了摸比佑的頭,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他必須要贏,第一次這樣毫不設防地為他籌謀。
比佑快速躲開曆程,繼續收拾物品,他今晚說了太多話,其實曆程本就瘋狂、不是善類,即使他不說,曆程也明白權利鬥爭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