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小事,又不是以後不見了,告什麼彆。”陸征拍拍他的肩,“我最近一直在醫院,還不知道衛城的消息,大家都還好嗎?”
“聽說感染的高峰期快要過去了,周舟已經康複了,白榆這次病得挺重,但好在也熬過來了。”
“白榆也感染了?”陸征心中猛然一緊,“他現在怎麼樣?”
莊偉傑歎了口氣,“我也是聽蘇珂講的,你回來當天白榆就感染了,在ICU裡住了三四天,昨天人才徹底醒過來,應該是沒事了,把他們都嚇得不輕。”
“陸隊,你也是”,他繼續道:“韓凱他們說你回來了,可我們一直見不到人,大家都很著急。”
“我一回來就在隔離,後來又突發疾病入院,讓你們擔心了。”
陸征閉了閉眼,儘力壓下胸口翻騰的情緒,“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走之後,你們也要處處當心。老郭,你的脾氣太直,遇事緩一緩,不要硬頂,凡事留一線,都有轉圜的餘地。”
“偉傑,你也是,衝鋒陷陣是你的長處,但光有膽大沒用,還要心細,要多留意周圍的環境…”
陸征向來惜字如金,很少有這樣喋喋不休的時候。說著說著他驀然住口,看了一眼圍了一屋子的隊員們,忽然釋然一笑:“好了,我的辭職報告已經被批準了,過幾天我就會出院投入新的任務中。替我轉告大家,不過是暫彆一程,後會有期,請大家不要再來探視。”
儘管說了這樣的話,接下來的兩三天裡,醫院門口依然有人陸陸續續要見陸征,被一一拒絕後,到了第四天,終於不再有人來訪。
淩晨時分,一輛黑色的SUV停在醫院門口,陸征在周令辰和兩名全副武裝的兵士押送下上了車。
夜幕籠罩下,車輛如同雪地裡的一道影子,在顛簸中艱難前行。一路上周令辰萬分沉默,他根本沒想到陸征竟然會自願被驅逐流放,周川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沒有給這位年輕的後輩太多仁慈,為了防止侄子心軟,竟派了兩名自己的親衛監視跟隨。
背包裡隻簡單留了幾罐水和一些壓縮餅乾,一頂防風的折疊帳篷一柄折疊刀和一把手電筒,僅夠維持幾天的最低生存。
“白榆在哪?”車輛出城後,陸征終於開口。
“已經派人去衛城接了,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快到了。”
“陸隊”,周令辰還是有些忍不住,“你這又是何必?”
陸征沒有說話,側過臉望向車窗外陌生的荒地,在依稀的月色與積雪反射下,遠處山巒起伏,凜冽的寒意隔著車窗玻璃滲透進來,讓麵頰一片冰涼。
約莫又行進了一個小時,車子終於停在一處荒地上。
這裡距離主城70公裡,遠離人類聚集區,是人跡罕至的荒蕪之地,再向東幾百裡,就是與14區的交界。
寒風在打開車門的瞬間倒灌進來,陸征剛下車,就在不遠處看見一道人影。
那人聽到聲音驀然回頭,琥珀色的瞳孔在月色映照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儘管裹在厚重的防寒服中,白榆兩頰的瘦削卻越發明顯,連眼眶都微微有些凹陷,微長的發梢淩亂地被風揚起。
昏暗的夜色下,他站在原地,不知等了多久,耳朵和鼻尖已被凍得通紅。
“白榆!”陸征拿起背包向他大步走去,連日的思念與擔憂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心裡沉重的大石頭倏忽間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重逢的激動與酸澀。
他抑製不住要奔跑過去的渴望,一把攥住白榆冰冷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掌心。
“等等!”周令辰跳下車,脫下外套邊向陸征走去。
“陸隊”,他不由分說將外套罩在陸征身上,“這件防凍服比較厚實,你帶著。”
他不敢抬頭,說完就轉身上了車。
隆隆的發動機聲越來越遠,感受到肋間堅硬的觸感,陸征下意識摸了衣服內側的口袋,裡麵有一把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