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歸 異鄉,也是異客(1 / 2)

玄應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麵,時舟臉上遍布血痕,反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眼神淩厲和一群幼獸對峙,與初見時乖順的模樣截然相反。

困獸林,困獸猶鬥。

隻是一息之間,時舟失了氣勢,踉蹌往後退,臉色瞬間蒼白,癱坐在了地上。

時舟手撐著地,額頭冷汗涔涔,屏住了呼吸。在不遠處,一條手臂粗的白蛇蜿蜒爬向她,吞吐的紅信越來越近,交錯尖銳的牙齒猙獰可怖。

逃生本能催促她起身,但她雙腿無力,而剛剛應對獸潮過後,也沒剩下多少心力。禍不單行。

她無力塌下肩膀,閉上眼準備接受結果,隻聽得一聲清嘯,白蛇貼著地麵,毫不留戀地扭頭離開,伺機撲咬的靈獸紛紛退走,煙塵四起,震得地麵顫動。

幾乎是落荒而逃。

地上雜亂躺了四五具靈獸的屍體,一刀斃命。時舟扔下匕首,怔怔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眼神茫然。

她沒忘記發生了什麼,甚至可以說很清楚記得細節,但不久前利落拔刀切入骨肉的,真的是自己?

可如果不是,她堅持不了這麼久。

“時舟。”

短而清的一聲,喚回時舟的心神,她聞聲抬頭,翩翩白衣落入眼底,細碎的陽光鋪在那人的側臉,氣質似乎比平常柔和了許多。

喜極而泣,剛想喊師姐,一雙眼冷冷覷過來。時舟愣了愣,隨後聽見她毫無波瀾的聲音:“既入困獸林,便該有所準備,你為何如此”

玄應皺眉看著她,止住了話,眼神冷漠。

“如此沒用,對吧?”時舟乾笑一聲,往日積壓在心裡的委屈化作眼淚,決堤般往外湧。

她話音哽咽:“師姐,被一群幼獸欺負到這般田地,我知道很丟人。但我有什麼辦法,我也不想進來。”

“時舟。”

抽泣聲漸大,蓋過了玄應的細語。

越想越難過,時舟知道,不該說這些,但她也隻有在現在為數不多能表現脆弱的時候,趁機傾吐。

來到這個世界,舉目無親,不得不壓抑原本活潑開朗的性格,在這以實力為尊、規矩嚴明的世界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丟了性命。

有人譏她廢物,有人嘲她不配為主峰弟子,她一一受了,可退避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針對。

“你們不想教,何必收我為徒,把我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一開始讓我做個外門弟子不好嗎?”她抽噎著,弱弱自言自語,“說不定一死百了,還能回去。”

玄應聽得不分明,但捕捉到了“死”這個字,心不知為何滯了一瞬。

“我知道自己根骨奇差,能被宗主收入門下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榮耀。”

時舟吸了吸鼻子,聲音低了許多:“可那又怎樣,我已經在儘力避開宋雅樂了,她不還是照樣來找我麻煩嗎?”

“西洲宋氏我得罪不起,這次差點丟了性命,下次指不定是什麼境況。而我一無實力,二無天資,三無人撐腰,既如此,為什麼還要給我套上宗主徒弟的光環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怎麼會不懂?但自始至終,他們沒有給她彆的選擇。

“時舟。”玄應又叫了她一句,把手帕遞到她眼前,用靈力替她止血,才輕聲道:“師尊命我教導你,你若受了委屈,大可同我說。”

“數月來,我隻見過師姐三次。”現在這一次,被她送去主峰時一次,拜師大會上一次。時舟接過手帕擦眼淚,悶悶出聲。

三次下來,見到的都是她待人接物冷冰冰的樣子,時舟從沒奢望這位名義上的師姐會為她做主。

玄應短短歎一聲,“明日,你搬到清瀾峰。”

時舟被安置在清瀾峰下,所以才沒什麼機會見到玄應。搬到清瀾峰,是要親自教的意思?時舟想到日後相處,提前打了個冷顫。

但她沒有更好的辦法,說不定師姐一對一教能讓她狐假虎威,改變她的廢柴現狀。

時舟頂著淚汪汪的一雙眼睛看向玄應,不確定地問:“師姐親自教嗎?”

“剛剛的意思,不是說我未儘職責嗎?”落下的聲音輕飄飄的,聽不出怪罪之意。

玄應站起身,喚一聲“皈度”,劍出鞘橫在半空中。她餘光掠過坐在地上的時舟,“走吧。”

踩在師姐的劍上,迎麵而來的清冽山風讓時舟冷靜下來,她有些後悔,太衝動,發了一通無理脾氣。

時舟不清楚自己來這個世界和登雲宗有沒有關係,但登雲宗至少收留了她,給了她安身之所。

“那個…師姐。”時舟知道這時候提出來有些不合時宜,但剛剛玄應無聲的縱容讓她有了一絲幻想。

“那隻小白虎沒跑多遠,你能不能幫幫我,把它帶回去做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