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竟然搬上了清瀾峰!”難怪今早她不在。
秦羽若坐得離她近了點,神秘兮兮問:“清瀾峰到主峰還有小路?我從未聽說過,你從哪得知的?”
“師姐帶我走過一次。”時舟把昨天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秦羽若笑:“師姐?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叫玄應君的。”
“啊?我當麵都是叫師姐。”稱呼師姐是為了拉近關係,而且師姐她本人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
“許是因為你是主峰弟子。”秦羽若雙手托著臉,眉頭緊擰,“我猜宋雅樂就是嫉妒你能拜入主峰,陰魂不散的,老是找咱們麻煩。”
時舟心說是找我一個人的麻煩,順便和你打嘴仗。“對了,你幫我把這個還給她。”
“怎麼是我去?”
時舟把匕首塞到秦羽若懷裡,“因為我打不贏她。”
秦羽若盯著手裡的匕首,時舟這個理由…說得通嗎?難道我就打得過她?
今日是丹道課,廣白長老抱著丹爐進門,笑嗬嗬說道:“今日教你們淬靈丹的煉法,無須擔心,很簡單。”
每次說簡單,那基本沒幾人能成功,人群中響起哀歎聲。
淬靈丹有淬淨丹田的作用,不算稀少,但也不是遍地都是,大部分弟子想要都得靠自己煉製,偏偏製作不易。
時舟無所謂聳聳肩,認真按順序和份量加靈草靈石,但和其他人一樣,失敗了。時舟皺眉翻書,明明她每一步都是按照書上的來。
“彆看了,書上沒有。黑曜木與淬靈草藥性衝突,需隔一刻鐘加入,快了慢了都不行。”時舟轉頭,廣白長老正站在她身後。
時舟眨著眼睛,問:“這麼重要的事項,書上為什麼沒寫?”合著這書有問題,怪不得試了幾次都錯了。
“自然是為了鍛煉你們。”廣白長老心虛地撇開眼,其實是他忘記寫,將錯就錯下去。
時舟:……
下午授課結束後,秦羽若纏著時舟帶她抄小路下山,即將抵達清瀾峰時,她停住了腳步。“到這便行了,再往前,怕是會擾了玄應君清靜。”
玄應君向來喜靜,清瀾峰少有外人至。
“哦。”時舟點頭,不止秦羽若,身邊的人對師姐,敬中帶畏。
從前她也這樣想,但困獸林出來後她就覺得不至於了,師姐不過是性子冷了些,好歹幫過自己兩次。
秦羽若環視左右,突然湊近時舟,聲音低了些許:“聽聞曾有弟子不顧長老告誡,擅闖清瀾峰,發現時他在山腳躺了一夜,後來在床榻躺了數月,還被罰抄門規一千遍。”
“我原以為你會搬去主峰,但你既然來了清瀾峰,日後行事小心些,切不可惹怒玄應君。”
這…宗門史記載的,怎麼和秦羽若口中的玄應君不太一樣?時舟咽了咽喉,想再確認一遍:“真的嗎?怎樣才算惹怒呢?”
秦羽若頭往後退,和時舟拉開距離,眼睛睜大,不可置信看著她:“你竟不知?玄應君三禁,禁疾行,禁聒噪,禁明火。”
“這…我確實不知。”時舟心虛地轉頭看向另一邊。但確實又有跡可循,第一次見師姐,她手裡拿著夜明珠照明,屋內也不見燭台燭火。
看時舟的反應,秦羽若就猜到她可能已經犯了其中哪條。“不愧是師出同門的師姐妹。”
她恨恨看一眼時舟,把玄應君對她的寬容,歸結到她是宗主百年來新收的唯一一個弟子。主峰一脈隻剩玄應君和時舟兩人,玄應君定是出於拳拳愛護之心。
秦羽若拍了拍時舟,召出劍告辭:“若是如此,你應當也不必如我所說般小心。”
時舟覺得,秦羽若可能對玄應師姐有什麼誤解,對她可能也有什麼誤解。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其他人麵前收斂了本性,一到師姐麵前就忍不住,總想多說幾句。想起秦羽若的話,時舟一路都在猶豫,以後要不少說點?
門窗緊閉,明滅的火苗閃動,時舟回過神,掂了掂手中的丹藥,是廣白長老送的淬靈丹,讓她試一試有沒有作用。
淬靈丹需以熱水化開,體膚吸收。簡而言之,就是用它泡澡。宗門習慣用濯塵訣,簡單方便,今晚還是時舟來到修界第一次用水洗澡。
水汽升騰,充斥著整間屋子。直到丹藥化開,時舟解開腰帶,脫下外衣準備入水。餘光不經意掠過水麵,她的神色僵硬,忘了接下來要乾什麼。
水清如鏡,倒影中是熟悉的側臉,瘦削的脊背。鏡中的她,兩塊肩胛骨的中央,橫著一道突兀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