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 不止風動(1 / 2)

楚津俊朗的臉紅了一片,在燭火的照亮下可見窘色。他訝異地“啊”了一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秦羽若滿心好奇,但又不敢當著玄應的麵問時舟。

楚津強拉著她來,說是要認識她的同門。秦羽若哪能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第一次遇上時舟就見他眼神飄忽。

現下僵在這,她再想問也隻能以後找機會,當務之急還是拉走楚津為好。玄應君似笑非笑的神色,她實在是招架不住。

玄應主動解圍,時舟不確定她那句話暗含的意思,試探問道:“乾坤袋還能留在我這嗎?”

雖是借用,好歹她辛苦搜集了許多秘境靈植,特彆是幾株千年生的靈草,書上記載可用於煉製提升境界的聚靈丹。

隻剩她們兩個,玄應難得笑了起來,古井無波的眼眸漾起漣漪,嘴唇揚起很細微的一個弧度。

時舟沒錯過,好似感覺冰雪在慢慢消融。

“為何不能?”玄應低頭湊近了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發帶漂浮在空氣中,似有若無地輕觸著臉頰,是風動。

時舟瞳孔微睜,心如擂鼓般砰砰震動,她覺得自己像是那鼓,一下一下被眼前人敲響。又或許是鼓麵的細沙,被彈至半空,落下,再升起。

人聲鼎沸,不知名的情緒蔓延在兩個人之間。

玄應又張了張口,第一個字卻被淹沒在身後的轟聲裡。

是煙花。

時舟回頭,黑夜作幕布,襯托滿空繁星,一簇又一簇的花火升起,在不算高的半空中四散開,五彩紛呈。

觀賞過震撼的天梯煙花,親曆過迪士尼的浪漫煙火秀,眼前煙花的樣式實在算不上精美,但當它“轟”的一聲炸裂開,街邊的孩童奔走呼喚,路人駐足仰望,一切又那麼相似。

一閃一閃的亮光照進瞳孔,絢爛奪目。

“師姐,彆回頭。”時舟說道。

短短對視的時間裡,她其實猜到了一些答案,關於身旁人對她言行的縱容,不算掩飾的偏心,但她不敢去確認,隻能佯裝不知一笑帶過。

或許玄應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時舟”,或許不是。

是與否於時舟而言,並不算太重要。如果可以,她寧願是前者,至少這樣,能減幾分她的負疚和遺憾。

一個不清楚來日的人,一個隨時會離開的人,輕許下什麼諾言呢。

可是一開始是她自己不算單純地靠近啊。時舟微仰著頭,喃喃出聲:“花朝節,二月初二。”

她想起來了,如果兩個世界時間同步的話,今天是她的生日。

可惜啊,今年沒有生日蛋糕了。

但又算不上可惜。

時舟轉身,玄應不知何時回頭,垂眸注視著她。兩個人臉頰幾乎要貼在一起,呼出的氣打在對方臉上,絨毛立起。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那麼玄應此刻的眼神讓她有一瞬間安定下來,澄淨的眸子仿佛自帶魔力,把人卷入其中,越掙紮,越難脫離。

“為什麼說,不要回頭?”

時舟往後退一步,玄應便往前一步,一如那日在藏書閣。

玄應不懼火光,隻能說算不上喜歡,每次見到,心中像是有一隻手在拉扯,似要提醒她什麼,又似乎不想讓她記起什麼。

但時舟出現後,再未有過這種感覺。

昨日神隕秘境歸來,她夢到一些往事,景象模糊,卻又熟悉。而她越想撥開那層迷霧,那人就離她越遠。

玄應眼波顫了顫,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什麼呢。”

這一聲,再次淹沒在升起的煙花聲裡,時舟將乾坤袋還給她,彆開眼,低著頭,“師姐不是不喜火光麼?你先回吧,我想一個人走一走。”

玄應抬頭去看夜空,嗯了聲,沒勉強她。

火星依舊一個接一個竄上天,兩個人錯身,各自走入人群。

煙花未散儘,她們已不在原地。

時舟召出青璿劍,垂眸盯著劍銘,許久,她彎了彎唇,笑意在臉上擴散,看著竟有些悲涼。

青璿。

希音。

情係玄應。

想來她表演得太好,以至於玄應並不曾懷疑,她將秘境小院的東西全部帶走有什麼反常。

剪不斷,理還亂。

一人一劍飛速穿過雲層,風刮過眼睛,在耳邊鳴叫,身後的熱鬨越來越遠,城內的燈火通明最終化為一個光點。

她奔向暗夜,遠望這惟一的光。

平沙山山頂的亭台空蕩蕩,輕柔的月光落在階前,渲染出一方平靜朦朧的夜,時舟拾級而上,發帶輕舞,衣袂輕飄。

林間吹來陣陣涼風,帶來了空穀的嘯聲和草木花香。

她坐在最上的一級台階,凝視沒有儘頭的遠方。

樹影憧憧,掩去了另一道沉默的身影。

回到城主府時,時舟在正門口遇上楚津,他一個人。

見時舟也是一個人回,他正想上去搭話,卻又止住了,衝她微微點頭,時舟禮貌性笑了笑,讓他先進了門。

玄應在她身後見到這幕,緊了緊手中的香囊,放回懷裡。

宋承先在正廳待客,秦羽若立在一中年男子身旁,時舟猜這便是東洲的國師了。原以為會是胡子發白的老頭,不想還挺年輕。

她被人引進門時,國師含笑看著她,眼神明亮了幾分。即便是陌生的善意,時舟仍報以微笑,問候過其他人後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