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樂站在宋承先身後,玄應坐在客座,把人都請來,卻沒人說話,安靜得有些不合時宜。
時舟看一眼秦羽若,低著頭,無精打采,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
楚津率先道:“因家中長輩掛牽,秦表妹先同我們先回東洲,擇日再上登雲宗拜彆。”
拜彆。時舟捕捉到這兩個字,眸光震動。意思是,再回來就是要辭彆了?
她突然想起,昨晚秦羽若本打算離開的,那時會不會已經猜到了現在的局麵?
時舟垂下眼簾,後悔昨晚留下了她。
宋雅樂定定看一眼秦羽若,對上楚津的笑,眼神陡然陰沉了些。
楚津打了個寒顫,往國師的椅子後移了移。
沒有其他異議,這件事就定下了。
回屋時秦羽若身後多了兩個婢女,是服侍,也是監視。
“我會儘量說服我爹娘,說不定有機會回來。”秦羽若臉色並不好看,勉強笑了笑,“如果回不來,你記得來東洲看我,我陪你去逛都城,那裡可比西彌城繁華得多。”
“對不起。”時舟心情低沉,秦羽若是她在這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替她解圍,幫助她融入登雲宗。“我不該強留下你。”
“是我心存僥幸。不過也是早晚的事,其實我們昨夜在城外就遇到了國師,被他掃到一眼,楚津今日就趕來這抓我了。”
“不必自責。東洲終究是我的家,我也總該麵對的。”秦羽若安慰她。
明早就要分彆,再見無期,時舟順手想拿出乾坤袋,找一些靈植送她,卻摸了個空。
一隻纖細的手將乾坤袋遞了過來,時舟猶豫了下,抬手去拿,手不經意觸到她的指腹,眉頭蹙起。
很燙。她再想細看,手已經收了回去。
時舟心裡歎口氣,低頭繼續翻找。
見她如此自然打開了玄應的乾坤袋,秦羽若震驚地眨眼,緩緩看向身後的玄應。
玄應衝她微微一笑。
這下更震驚了。
玄應的廂房在最外,沒等時舟找完就到了房門口,她徑直入內,關上了門。
秦羽若隨時舟往前走,一道進了第二間廂房,迫不及待問:“你和玄應君,什麼情況?”
有八卦聽,傷感也不傷感了,秦羽若話題轉變迅速,就勢坐在凳子上,托著頭,眼神意味十足。
“你知不知道,你能打開玄應君的乾坤袋。隻有它的主人才能打開,除非”
秦羽若眉毛挑了挑,以時舟的反應來看,她應該是不知道的。
時舟問:“除非什麼?”
“除非心意相通。”
“通常而言,隻有道侶才能打開。”
兩句話如巨石投入心湖,波浪卷起,久久不能平靜。
怪不得。
怪不得師姐昏迷醒來,見她拿著乾坤袋反應很大。
怪不得師姐得知她能打開乾坤袋時眼神不對。
時舟怔在原地,呼吸急促起來,胸.口起伏,想哭,又想笑。
是了,向來驕傲的玄應君,莽撞地靠近於她而言太失禮數,沒有足夠的把握,怎麼會如此主動呢。
回想起今夜,這也襯得時舟的退避,更傷人。
“所以你們…”秦羽若欲言又止,自己的離開已經讓時舟內疚,現在她的狀態更差了。
“我不知道。”時舟輕聲說。
不知道該不該喜歡,不知道能不能喜歡。
也不知道玄應喜歡的,是不是她。
為什麼一個現代人,對感情還這麼不灑脫?時舟既討厭自己內心的矛盾,又忍不下心快刀斬亂麻。
她眸光破碎,在燭火的照亮下流轉著晶光。
兩人沉默許久,屋內隻聽得到火焰燃燒燈芯的嗶啵聲。
時舟開口,輕輕問道:“能不能,把希音還給我。”
昨日把希音借給丟了劍的秦羽若用,現在開口拿回來,顯得太急。但秦羽若即將離開,何況…這把劍意義不同。
秦羽若本就想還,下午她找機會逃跑,被抓了回來,國師見到這把劍誇了許久,說它是排得上五洲前十的靈劍。
太過貴重。
歸還劍,秦羽若起身離開,給時舟留下空間,自己去感悟那一句“我不知道”。
相鄰兩間房的燈一直亮著,枯坐很久,時舟覺得自己還是該解釋些什麼。
徘徊在玄應門外,清輝沾滿襟,時舟猶豫著要不要此時敲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時舟回頭,玄應見她站在這裡,怔愣望著她,眼裡有一絲困惑。
“師姐,你”
眼前人深夜穿著整齊,臉紅中透著一絲不自然的煞白,雙唇毫無血色。時舟想起守在清瀾峰等她那日,她也是如此虛弱。
“七尋長老密音。”玄應扶在門框的手顫抖起來,眼神空洞失去了焦點。
“師尊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