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的龍息嗤的噴出,鬃毛炸起,龍嘯九天,已是盛怒。接連廢去窮奇兩翅,她卷著龍身繞到它身下,瞬間幻化人形,希音劍快準狠地刺入它的丹田。
禦劍飛在空中,睥睨這頭大勢已去的窮奇,玄應施法,自它的傷口處始,血液開始倒流,皮肉一寸寸炸開,它癱倒在地,身體抽搐不已。
玄應雲淡風輕落地,不忘將它的金丹取走,同時舟手上的一起,放入了她的乾坤袋,睨一眼呆呆坐在原地的白虎,寒聲道:“自己進去,還是我丟你進去?”
白虎不敢看她,尾巴垂下,乖乖鑽進了乾坤袋。
這場戰鬥並不算久,本可以更快,但玄應怕它引爆內丹來個玉石俱焚,她不一定來得及回身護住時舟。
時舟還沒醒,緊抿著唇,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蒼白的臉也有了血色。
山穀中隻剩下她們兩個,玄應盤腿坐下,讓她躺著自己腿上,一手扶在她的腦後,一手握著她的手,低下頭,目光繾綣描摹她的臉龐。
這一幕讓玄應想起了三百年前,何其相似,也是周遭火舌肆虐,蒼涼破敗,安靜得隻剩下風聲。隻是那時,她躺在自己懷裡,神魂儘碎,不知散在何方,生機全無。
遠方的太陽探出了頭,黑暗無所遁形,天亮了。
時舟緩緩睜眼,眯了一條縫,正見到玄應失焦的一雙眼睛。用現代的形容,她是丹鳳眼,眉梢微向上揚,眼波流轉時最容易讓人移不開視線。
比如現在。玄應發現時舟睜著眼在看她,嘴邊蕩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玄應一向笑得輕,嘴角彎起的弧度都不大,這次卻不一樣,唇瓣稍稍分開,時舟好像看到了她臉上的小梨渦。
她伸手戳了戳,玄應抓住她的手,貼在臉頰,“想做什麼?”
誰重傷蘇醒的第一件事是想做些不可言說之事啊?哦,是我自己。時舟舔了舔乾巴巴的唇,沒說話,隻保持躺著的姿勢,含笑看她。
玄應側過頭,隱晦道:“你受了重傷。”
“已經好了。”
受傷的時候是真的痛,還好是修界,恢複也快,不然時舟覺得自己至少要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躺上個十天半月。
玄應沒動,時舟撇撇嘴,委屈道:“玄應君不讓我親,我昨天差點”…死了。
“彆說這個字。”玄應俯下身,封住了她的唇和她未說出口的話。
這一次是玄應主動,在細微的輕嚀聲中,時舟不打算慢慢來了,崩人設就繃人設吧,早一些讓玄應君適應。
她並不像之前兩次那般小心試探,改用雙手捧住玄應的臉,毫不猶豫扣開她的牙關,急促中帶著克製。
想要確認這不是幻象,想要擁有她。
分開後,玄應彆開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問時舟:“你會的怎如此多?”想到一些可能,她的心好像被揪了一把,酸酸澀澀的。
偏偏時舟還沒意識到,反問道:“多嗎?”接個吻就多了,那以後可怎麼辦?時舟鬱悶起來,突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她轉個身,麵朝玄應的腰腹,抱著她,語氣悶悶的,“那以後少一點。”
兩個人各有心事,都沒繼續這個話題。時舟從玄應懷裡起身,踢踢腿,甩甩手,再次活蹦亂跳起來。
“肩膀還有些疼。”她摸了摸愈合的肩膀,不可思議,一夜的功夫竟恢複原狀了。她記得受傷的時候光看看都覺得疼。
玄應盯著她撫摸過的肩膀,臉微微紅了,隻是時舟一心觀察祭台,並未發現玄應君的異樣。
“師姐知道這祭台的來曆嗎?我在那上麵醒來,”時舟指了指,“發現體內半點靈力都沒有了。”
“我一個人查探時,發現了一處噬靈陣,四角的壓陣石有魔族氣息,但很微弱,不久後聽到了你的呼救。”
玄應後怕地看一眼她,牽過她的手,繼續道:“發現你不在,從噬靈陣下手尋找,它聯結了此處,它們恐怕有同樣的作用。”
“後來”
時舟抬頭看,窮奇的屍體壓住了大半祭台,她接話道:“後來你感知到你的玉牌碎裂,確定了我的具體位置。”
“對嗎?師姐。”時舟看向身邊的人。
掉落的香囊回到了自己腰間,但她感覺得到香囊輕了很多,先前若不是玉牌摔了出來,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兩枚玉牌。
一枚她自己的,一枚藏在香囊,是玄應的,這等於是把最後保命的道具給了她,什麼後手都沒給自己留下。
玄應知道瞞不過了,垂下眼簾,輕輕嗯了一聲。
時舟忽然抱住了玄應,低聲說:“還好。”
還好她活著。還好玄應的用心沒被她忽略。
玄應也回她:“嗯,還好。”
還好,她回到了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