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 讓我做你的太陽可好?(1 / 2)

又一年夏 花茶書風 10022 字 9個月前

研究生初試成績公布,陳熙的分數雖然比預估多了十分,但看著專業排名陳熙感覺可能還是要和人大失之交臂。

她報考的是古代文學。鄧玨聽從家人的建議備考公務員,張祈惠準備參加學校的校招拿到編製,同一個宿舍一同考研的就隻有孟時春,但孟時春要去的是申市。

緊張備考複試中飛機失事的噩耗傳來,陳熙看著各大新聞報道深吸一口氣,發給關曉一則信息:【我想,你平安就好。】

在這禍事和明天不知哪個到來的現世,平安就是最大的祝福。

陳熙走出考場收到關曉的消息:【你也是】。

春風料峭吹拂中陳熙望著遠方的輕輕飄揚雪白的柳絮,思念會遙寄,祈願亦會到達。

當初報調劑時沒多大信心,想如果今年不行要不要再戰一年。如果再戰一年,還考不考人大,陳熙有迷茫過,想來實在與春明無緣,次次擦肩而過。

好在江大擬錄取信息出來,陳熙總算鬆了一口氣,總算有學上了。逐步又把重心轉移到畢業論文修改和畢業答辯準備。

一股腦紮進學習裡,學校的春悄然來臨也不知,一低頭一抬頭,綠葉盎然映在窗戶前,夏至未至。

騎著小電驢行走在林蔭大道上,繞著學校再轉幾圈。桂中路,佑銘銀杏林,學子餐廳,露天電影場,南湖綜合樓……畢業進入倒計時,陳熙心裡也有幾分不舍。

想想兩年半都在封校中度過,江城好玩的地方都沒逛完,陳熙感到惋惜。轉念一想幸好又續約了三年,希望能盼到解封的那一天。

白天忙著打卡整理東西修改論文,數著那厚厚一遝子資格證書和獎狀陳熙覺得自己四年好像還沒有白過。

細細列下清單陳熙才發現這四年真的學會了很多很多,學會了拍照學會了穿搭打扮,吃過很多美食見過很多風景,遇見了很多有趣的人,拿過獎學金考研上岸寫完了三本小說。

筆尖停在末處,陳熙提筆寫下序號35,關曉未曾離開。

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開始列出和關曉關係更近一步的說明,連關曉送什麼禮物都詳細列出。

最後看著寫了半頁的關曉,陳熙歎了口氣,在最後一行寫下序號57作為總結,我還是我,還是那個戀愛腦。

夜晚在操場把不需要的東西拿出支個台燈擺攤,偌大的操場形成流動跳蚤市場,問價討價還價此起彼伏。

陳熙和孟時春留守攤前看攤,她支著下巴看著遊走在攤間的學弟學妹不由得歎氣。想想自己以前也跟他們/她們一樣,怎麼一轉眼就變了呢?

五一陳熙再也憋不住了,乾脆請假出去逛街,大不了回來再出示一份24小時核酸檢測證明。

在曇華林街道上,陳熙穿著連衣裙戴著口罩和關曉並肩走在樹蔭下。

從街頭走到街尾,陳熙踢著小石子想清單可以再列出一條:跟關曉無中斷一起走完一條街。

茶顏悅色拿在手裡,路邊行人悠然。兩年前的密布的烏雲如今在這座城市消散雲煙,記憶刻骨銘心,感恩仍在心頭。

那些沉痛的回憶,那些逝去的人與情感,並未消失。

它們轉換成街道鋪成的磚石,簷下的燈盞,柵欄探出的小花,飄逸吹拂的風,滾滾閃著星星點點銀光的江水。

它們一直在這所城市,在同一片天空下,與所愛之人同在。

微風簌簌吹響樹葉,陳熙打探著關曉平靜的神情:“你喜歡這所城市嗎?”

“除卻夏天太熱,其餘都喜歡。”關曉回複。

“那你喜歡我嗎?”陳熙眨動眼睫,視線未曾離開關曉。

風聲突然響起,嘩嘩的樹葉聲似乎和陳熙一起等待回答。

關曉停下腳步。陳熙跟著停下,靜靜地看著關曉,細致到連她眉尾的弧度都精確到度數。

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問,隻要她能說喜歡她就心滿意足了,哪怕隻是朋友的喜歡,這些年也值得了。

她隻要一句話,一句話便可以慰平生。

右手偷偷背在身後默默捏緊,麵對關曉,還是會緊張忐忑。

哪怕今年已經22歲了,卻還像17歲一樣見到她會緊張,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看著陳熙執著的神情,淺色的眸裡全是自己。關曉不由得心裡一疼,眼睫微斂再往上抬琥珀色的眼眸滿是清澈與堅定。

“我以為我們在一起了。”

風又起額前的碎發遮住陳熙眼前身影。

“啊?”措不及防的回應讓陳熙大腦短暫死機,提前預想過的種種都不能施展。

“我們在一起了?什麼時候?”陳熙柳眉快擰成團,暗自狠擰腰間一把,痛楚直擊大腦提醒她這不是夢。

還有她那句“我以為我們在一起了”怎麼跟當初“我以為我們早已是朋友”如出一轍?

關曉不回答反問:“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這簡直就是廢話,不喜歡會纏著你這麼多年?陳熙都忍不住爆粗口。

“那剛好,”關曉雙手插兜往前走:“我也喜歡你,所以我們在一起了。開始的時間起於我喜歡你那刻。”

“等會兒!”陳熙邏輯快被繞暈了,拉住關曉細細跟她算:“我,喜歡你,追了你那麼久,你剛好也喜歡我,所以我們在一起了?”

關曉頷首:“正解。”陳熙嘴角抽搐,攤開手:“那麼表白呢?儀式呢?”

老娘那麼盛大的暗戀就這麼倉促地結束了?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關曉眉眼微抬,眼裡有些疑惑。

陳熙現在迫切地想罵人,抿緊嘴唇,雙拳捏緊又放下,冷靜冷靜,自己好不容易盼過來的媳婦兒,打不得。

“你覺得咱兩的相處模式像正常情侶嗎?”陳熙側頭白眼看向關曉,哪怕關曉比她高她也要瞪,瞪死她。心裡沒點嗶數。

“不像嗎?”關曉眉心一動細數出平常點滴:“我們互道早晚安,聊天通話,你提議出來逛街我也來了,和你一起吃飯一起看噴泉。”

“……”陳熙抿緊下唇低頭看向腳尖,半晌無言。

關曉還嫌不夠,再誠摯地問了一句:“談戀愛難道不是這麼談的嗎?”她問過室友和學姐大抵都是如此,聊天陪伴送禮物互道早晚安,感覺跟陳熙平常的相處模式沒什麼區彆,也不明白為什麼談戀愛的人會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看著關曉一臉澄澈的神情陳熙欲言又止。最後伸出白皙的手指順著關曉的側臉滑到下頜骨,左手拉住關曉的小臂,用著嬌酥的聲音誘惑道:“乖,你剛才說你什麼我?再重複一遍。”

“我說,我……”關曉以為陳熙沒聽清正要重複,眼尖看見陳熙打開手機錄音功能不由得笑出聲,精致無雙的狐狸眼上挑:“陳熙,你有病啊?”

“對啊對啊,”陳熙搗蒜般點頭扒拉著她不放:“你頭一次回應,萬一你之後翻臉不認人怎麼辦?我被騙心又騙身,上哪去告?”

關曉笑得更加開懷,將滑下鼻梁的口罩往上提,眼睛一眯:“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我不管,”陳熙乾脆雙手環繞關曉的腰,頭枕在關曉肩上撒嬌賣萌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喜不喜歡?”

拖著陳熙關曉走地艱難卻也是帶笑,伸手環住陳熙瘦削的肩膀應聲道:“喜歡,喜歡,很喜歡。”

陳熙小計謀得逞眉眼都是得意後的嬌俏,緊緊抱住關曉結束錄製。

世間奇事千千萬,關曉腦子被驢踢了這事頭一遭。

先不說關曉怎麼就喜歡上她同她在一起,當下要緊的是趁關曉腦子沒清醒趕緊再占幾把便宜,這買賣不虧。

小算盤打的啪啪響,陳熙往關曉懷裡鑽,趁機揩油抱住關曉的腰,眉眼都彎成月牙。

關曉不喜在公共場合與人親近,陳熙死拉著也放不掉,無奈隻好接受任由陳熙這麼抱著往前走。

環在腰間的手柔若無骨,胸前一片溫熱,陳熙的發絲被微風吹起拂在關曉下頜,絲絲癢意卻泛出心中陣陣漣漪。內心蕩漾時關曉伸手抱住陳熙,懷中人身軀一怔笑聲如銀鈴悅耳把自己抱得更緊了。

關曉眼睫微斂,陳熙總是這麼容易滿足,給她一點糖都能像孩子一樣高興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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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畢業季是人家的分手季,是我的開花季。”陳熙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這不好嗎?你追了那麼久總算成功了,也算宿願已了。”張祈惠倚在陳熙床邊。

陳熙用手托著下巴說:“就是感覺太夢幻了。”

“你說她為什麼喜歡我呢?”

張祈惠納悶了,關曉都答應交往了陳熙還是有那麼多疑問。

“可能你鍥而不舍打動她了唄,畢竟在如今愛情稀少的年代有誰能堅持喜歡一個人七年啊?”

“隻是因為我的堅持不懈嗎?”陳熙垂下眼睫,這樣解釋好像也行得通,當初為了成為簽約作者不也是被殺了二十多回才簽上的嗎?

“還有因為你好啊,她喜歡啊。”

“不,”陳熙一口回絕:“我不好。”

“你怎麼不好了?”張祈惠來勁了:“雖然她是華科本碩博連讀,但你也不差啊,本科華師,碩士江大。咱們家境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好歹沒有什麼醃臢事,清清白白。再說你長得又不差,一米六五的個子,”

“一米六五點五,”陳熙糾正道。

“好好好,一米六五點五,能詩會畫,性格也好。怎麼就不行了?”張祈惠疑惑陳熙到底在猶豫些什麼。

“還是不配的,”陳熙垂下眼睫,右手蜷縮握成拳,在燈光下自帶一份溫婉和楚楚可憐。

按理來說,關曉答應交往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現在的她興奮退卻之後隻有深深的不安和惶恐。

張祈惠徹底懵了,以前陳熙要死要活想跟關曉在一起現在在一起了又覺得不合適了,開場即be?

“陳熙,你彆想那麼多,”鄧玨將資料放進包裡勸導:“你想她一個那麼理性的人,做什麼事不是萬般思量?她選擇跟你在一起那肯定也是想了很久。她喜歡你自然是你與她總體相配讓她覺得合適,你有你的優點她才會喜歡。”

“對啊,陳熙你很好,彆那麼自卑。要相信你自己,你天天寫小說碼字的毅力我是非常欽佩的。”孟時春也過來勸慰。

陳熙低斂眉眼,如果關曉喜歡她的優點,那麼她的缺點呢?那些醃臢陰暗狠毒的一麵,直白地剖給她看她又是否能接受呢?

“如果我的過往很不堪她還能接受嗎?”

全寢室一頓,張祈惠還在懵逼中,孟時春頓感疑惑,鄧玨第一個反應過來:“那就彆說,誰沒有黑色曆史啊?”

“陳熙,你彆告訴我你想搞純愛。”鄧玨義正言辭地看向陳熙。

陳熙將頭靠在櫃壁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台燈投射出來的暖光。明明那麼明亮看上去那麼溫暖,可一靠近什麼都沒有,虛無縹緲海市蜃樓。

書架上擺的是關曉高三送給陳熙文創小貓。關曉送的陳熙一向很喜歡,關係好時就擺滿整桌,關係冷落時就收起藏在盒子裡。

“她是我十七八歲喜歡的人,乾乾淨淨,無一絲雜念。”

在她布滿灰塵窟窿百出的心房,關曉是唯一的曙光。

鄧玨無可奈何地坐下,看著陳熙活像被月老纏滿全身紅線的怨女:“陳熙,你要記住,你可以喜歡她,也要做好隨時分手的準備。”

物極必反,這世間兩個人心無雜念地歡喜對方又有幾人,多的都是受情傷的癡男怨女。

“還是搞事業香。”鄧玨背著複習資料說自己要去自習室複習。

陳熙一個人在櫃壁靠了很久,久到渾身發冷才起身穿上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