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回來 什麼夢?春夢。(2 / 2)

狂轟亂炸 狗腿浪子 8049 字 10個月前

“他也墜機了是不是,隻是會晚一些回來,會回來的。”

“報告!他墜機了,飛機著火了,他……他一直通過無線電和我喊疼,RB兵靠近了他,我……我用最後一排子彈……”

李元正狠狠的握住拳頭,“打中了麼?”

“全部命中。”

一陣風吹來,他們兩沉默了。

“大隊長,你……你可以和我去柏珍那裡走一下麼?”

“不行,這個消息先彆傳出去。”

“可是。”

“我可以麵對敵人不眨眼,也可以在這裡等著你們一個個可能回來或者不回來的消息,但我沒辦法麵對你們背後女人失望難過痛苦……我隻敢躲在這裡……你,總之,你暫時不要出現在隊裡,你先到修理組那裡和老王一起擠一擠。”

“隊長,我……帶他上去了,可是我沒帶回他,是我親手扔的□□炸死了他……我……我也沒臉麵對柏珍。”郭驛從胸腔裡憋出了一句話,猛的摸了把要掉下來的淚水。

李元正看著遠方,“你讓他解脫了。”

郭驛在風中無聲的流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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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新年,除了東屋罩下來的一片影子之外,這個院子被太陽照得發白,曬在身上挺舒服。郭驛喝著茶,慢慢翻看著《南京畫報》。

是按照日期排序的,每一期兩大張,對折起來,不過四頁。第一期第一頁封麵,上方正中間是一副旗袍衫美女全身照,下麵說明:“南京之花柏珍小姐將於今晚參加空軍晚會。”

下麵還有一條“曲線消息”:“柏珍小姐作為南京城最火的角兒,近期有記者拍到她和眾城商行的二公子王姓總經理當街擁吻,不知是否好事將近。”

郭驛看著照片中的臉,手慢慢描摸著輪廓。看著畫報的他,手緊緊的握住。

以前這張臉上總是洋溢著熱烈燦爛的笑容,像日不落的太陽,現在隻剩下了剛毅凜冽的寒冷。

郭驛的思緒在靜謐中放空,手上的報紙被風吹過幾頁。

“隊長,隊長,你怎麼在這兒,我找你半天了。”譚歡人體喇叭般的喊醒了他。

郭驛沒有理他,不耐煩地動了動身體,眼珠子在眼睛裡轉了轉,沒有睜眼。

譚歡看到他臉有些紅,又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天啊,隊長,你發燒了啊……天呐天呐,怎麼辦,你等等,我這就通知林隊醫過來看。”

說著便快步走了去,郭驛一把拉住了他,“去什麼去,我沒事,你有事說事,快點兒的。”

譚歡心想燒成這樣怎麼能沒事,不理會他,“隊長你稍等,我馬上就回來,咱有病得治。”

郭驛一把拍了譚歡的頭,“你才有病,我真沒事……就是,做了個夢。”

譚歡不信,“隊長,哪有人做夢把自己做熟了的。”

譚歡忽然想起林醫生那冰碴子的臉,又想了想他自己確實也害怕林隊醫那火爆脾氣,冰火兩重天,看來不是他的功力不夠,是林醫生本事就是難攻克的堡壘。

他一拍腦袋,“我知道了,林醫生凶,隊長你怕她也是正常的,她要問怎麼病的,我就說……我就說……你昨晚上廁所著涼了,她一定不繼續追問。”

“你說什麼說,說了我沒事了,都告訴你做夢做的了。”郭驛看著譚歡,這張傻憨憨的臉確實也沒什麼好看的,搖了搖頭,無奈的將視線又轉向了天上湛藍的天空。

“那你說什麼夢嘛,能成這樣,你身體沒好徹底的,李大隊長交代了,要重點關注!”譚歡不依不饒。

他沒想道的是,郭驛因為這個無傷大雅的追問而變了臉色,沉默了。

譚歡一陣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郭驛升高手臂,似乎要抓住什麼,但手裡一場空,他的聲音也變的遙遠,“夢的什麼夢?春夢。”

譚歡不知道的是,郭驛夢裡是他和柏珍在一起的那個秋天。

“郭驛你疼不疼……我……我可以摸摸你麼?”少女好看的眼睛裡濕潤潤的,滿眼關切,幾個字就讓他的心臟瘋狂撞擊著胸腔。

夢裡女孩兒十八九歲,頗為單瘦,藍色的襯衣,白色的裙子,襟上掖著一塊精致的綢緞子白手絹,頭發沒有燙也沒有染,青黑色,抿的整整齊齊垂在耳後。

柏珍腳上總穿一雙帶跟黑皮鞋,樣式不變,擦的亮堂堂,配的白色的襪子也是乾乾淨淨。

這個女孩,讓郭驛一眼愛上她。她是個規規矩矩的好學生,有時喜歡安安靜靜的看著書,也有時候喜歡張著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直到那天,他在女孩眼裡看到了一輩子的依賴。

那天在做側飛訓練,郭驛的前擋風玻璃意外碎成了冰花,強烈的撞擊感幾乎讓他喘不過來氣。

柏珍第一次來看他訓練,第一次就被嚇的不輕。她是看著他起飛,在風中旋轉,遇到突發情況,落地。

比日常訓練多了一些的難度,但比起打仗的風險小了很多,郭驛下了飛機,沒太在意,拍了拍這個今天表現不好的大兄弟,走向柏珍。

他看到柏珍眼裡止不住的驚慌過度,他咬住牙,忍住了疼痛,加快了步伐。

“沒事沒事,我沒事,隻是撞了一下”向是要讓柏珍放心一般,他走到柏珍跟前,抿嘴向上揮了揮手臂。

柏珍眼眶紅紅,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個帥氣但做著滑稽動作的男孩,淚水傾洪而出,她有些害羞的猛的擦了一把,第一次有些凶的對他說,“傻瓜,彆動了。”

郭驛也傻傻地笑了,他上前抓住柏珍的手,但那次,他清晰的感覺到柏珍止不住的顫抖。

他靠近柏珍,剛想把她抱過來,好好安慰一翻,但柏珍不管不顧就在操場上不顧形象的解開他的衣服。

結實的臂膀,有型的肌肉露了出來,表麵上沒有什麼擦傷,柏珍稍稍放心,但下一秒,她豆大的眼淚,像斷了串的珍珠,一一跌落。

郭驛隱約的知道為什麼柏珍會凶他,為什麼她會哭了。看著眼前這個肩膀哭的輕顫,眼睛腫腫,呼吸上氣不接下氣的美麗的女人,他又心軟,又心疼。

“乖,彆哭了,你哭,比我受傷還難受一百倍。”

柏珍平複下呼吸,有些沙啞低低的聲音對這他堅毅的雙眸,“你一定要答應我,保護好自己,彆讓我擔心受怕,好不好。”

郭驛抬起手,溫柔的撫掉心愛女人臉龐的淚水,溫柔的安慰道:“我答應你,這輩子,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

他傾身上前,吻落在女孩眼睛,吻去柏珍眼裡的淚水,也吻去她的不安。

回到宿舍,柏珍第一件事情就是脫去他的衣服。

“啊,你要對我乾嘛呀。”郭驛抱住枕頭,打趣著柏珍。

柏珍是個極其羞澀的人,剛急著看郭驛的傷勢,沒注意自己有些出格的動作,臉刷一下的紅到了耳朵根。

柏珍滿心的擔憂也被郭驛這一打岔打遠了去了,“彆鬨,給我看看傷口。”

郭驛看柏珍終於笑了我,於是做到了床邊,“給你看,給你看,你看我這身材,漂亮吧,有沒有愛的死去活來。”雙手交叉一把脫掉外衣,轉過身去,留給她一個堅實的後背。

柏珍呼吸一窒。

完美好看的身體,似雕塑,除了那觸目驚心的淤青。

柏珍微涼的手,撫上他的背,又扶過他的肩,向一根羽毛掃在郭驛的心裡,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柏珍的手上,和自己的肩背上,他慢慢的轉過身來。

夢裡的少年被刺激帶動著,動作也有些控製不住的囂張,一如他這個人。

嘴裡反複說的隻有著一個名字柏珍,柏珍……這個名字是這麼多年出現在他夢中的唯一的名字,也是他的牽腸掛肚和無可奈何。

最終,他,食言了。

“嗯……隊長,你30了,做這個……春……春夢……確實,也……不奇怪。”譚歡有點兒臉紅的撓了撓頭說道。

“你還挺懂的……對了,找我什麼事兒?”

“哦,在統計今晚晚會的名單,你會去麼?”

在譚歡印象中,他們這個隊長心性極高,年紀輕,發跡早,不免有些自負和猖狂,追他的人個個容貌不凡,摩登時尚,但他都沒有中意的,所以譚歡私度隊長應該對這種社交性質的晚會不感興趣。

“不去的話我就說你……”

“我去……留個前排的位置。”

“隊長,不帶位置的啦,又不是什麼彙報演出,現在早不興那個啦,是類似舞會那種,你多久沒參加過活動了。”

譚歡實在不忍心再吐槽他這個老古董。

郭驛笑笑,也確實,他複出後的生活規律的誇張,除了訓練就是出任務,心跟石頭一樣,完全不會跳動。

前幾年,生活裡有她,她有的時候會像可愛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有的時候也像漂亮的小貓一樣,撓動心弦。

現在,夢裡她都很少出現了。

對於郭驛來說,曾經柏珍是他的導航塔,她在哪裡,目標就在哪裡。現在他把導航塔弄丟了,越來越沒了方向,他對柏珍有太多太多的虧欠,這次既然沒死成,既然讓他活著回來了,那他丟掉的,就要追回來。

沒人是她,沒人能代替了她,所以他寧願不要。

郭驛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