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霾，空氣寒峭，冷風一陣陣的吹著，空軍陵園祭奠的花圈層層擺拍著，郭驛在門口佇立片刻，往園林走了進去，柏珍跟在他身後。

在關林峰和張義全的墓碑前，郭驛站立，支起腰板，做了立正的姿勢，柏珍在他身後雙手合十期待著，郭驛敬完禮，把花放在兩人的墓碑前，伏身跪下，磕了幾個響頭，他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對著墓碑開始擦拭，眼淚流了下來。

“隊長來了，我帶我喜歡的女孩子來了，老關，你認識的，柏珍，張義全你彆太嫉妒，哦，你有小麗不會嫉妒我的。”

郭驛臉上的五官皺了起來，他擦了鼻涕，抹了眼淚，柏珍在他旁邊，陪著他，聽著他說。

“我……對不起你們，我現在才來看你們，我……我真的以為你們返航了，沒想到你們還會回來幫我。”

郭驛帶著柏珍先來到了張義全這裡，“張義全，在天上罵人要罵清楚，普通話那麼不標準，西木西啊……你，怎麼連□□也不會用……還要我回來幫你。”說著他的嗓音哽咽了不少。

“老關，顧紅結婚了，沒有鬨，豐子樂對她很好，兄弟放心吧……一路走好。”

郭驛立正，“十一大隊，都有。”他凝神肅立，敬禮，柏珍跟著也在身後鞠躬。

郭驛拿出口袋裡的勳章一一放在他們的墓碑前，“我給你們帶來勳章了，立功了，開心了？回來就是要授勳晉級的，本來就是由直屬隊長幫你們佩戴的，我來晚了，你們彆怪我了。”他雙手捂臉，發出的隻有氣聲和乾噎。

郭驛手顫抖的扶著他們的墓碑，迎麵冷風吹來，吹開了他臉上的淚痕，柏珍走了過來拉起他，“他們可以安息了，不要吵他們了。”

“收到……打仗的時候，我就經常在想，如果我進去了，有沒有人來看我。”

柏珍看著他的背影對他說，“有，肯定有，你處處留情的人那麼多，醫生啊護士啊女學生的，總會有來的，你可不怕孤單。”

郭驛笑笑，“可是我最想你來。”

聽到這句，柏珍的心倏然冷了下來，凝視他，“可是我最不想來。”

看著柏珍，郭驛心頭發澀，覺得有開心，但又很難過，哽了哽，哀哀的看著柏珍，柏珍心軟了，“你能飛回去，是一件很勇敢的事，彆人都不敢飛回去，隻有你，你儘責了，他們不會怪你的，你……是個很勇敢的人，你讓他們安息。”

郭驛苦笑道，深吸一口氣，“謝謝你，謝謝你和我說沒關係，也謝謝你告訴我我很勇敢。”

寒風襲來，他們的衣服在風中飄飄然然，轉眼間，天色已慢慢暗了下來，空軍陵的門口又停來了幾輛送靈的車，迎靈的祭祀關在門口，操著嘹亮的江浙強，有節奏的誦讀著祭文。

“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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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正坐在辦公室裡，一下一下的戳著筆，“你說說你，彆人不想看的報告，非得提交。”

郭驛站著，“沒有讓隊長飛到新飛機，實在是我的錯，不過沒辦法了。”

李元正看看他，“你也知道啊？”燈光打下來，李元正頭上的白發更明顯了些，“你這報告，我蓋章了，你就給我做好了降職、扣薪水的準備！”

郭驛心裡的難過書寫出來，也緩了一口氣，“一起來最好。”

李元正轉頭繼續審批文件，“如你所願，還有更好的，毛知來請示，不願意和你一個隊。”

郭驛站起來，“報告，我想先出去了。”

“出去吧。”

郭驛關上了門，李元正慢慢抬起了頭，看著遠方，慢慢吐出，“小子們，活著就好啊。”

郭驛從隊裡出來，因為心裡一直裝著事，想當麵謝謝柏珍，陪他去陵園還對他說了鼓勵的話，想著想走，就走到了柏珍的家，剛要敲門，柏珍就打開了門，“我剛要找你。”

“那我們心有靈犀啊。”郭驛不過腦子的開心的回柏珍。

柏珍忍住了白眼，這人怎麼這樣，但還是不放心的問他，“你怎麼樣了。”

郭驛清了清喉嚨，“我是來謝謝你的。”

“嗯？”

“謝謝你和我說回去是勇敢的，我每天都在害怕，是我的抉擇的錯誤，是我的能力的問題，我再強一些，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他頓了頓，“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分開了。”

柏珍看著他，笑不答意，“郭驛，我並不想和你從新開始，我想我還是說明白一些，這樣對大家都好。”

郭驛知道自己的反省來的太突兀，太不負責了，柏珍懷疑他無可厚非，但這一句明顯的拒絕是他們重逢之後他確切聽進心裡去的，感覺到了一陣陣的紮心。

他哽了哽，忍不住的問柏珍，“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隨便，不負責任的人。”他知道，他沒有資格責問柏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