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入宮,便常見這個與自己一般大小的,被崇定王府上下寵得無法無天的小郡主,不知天高地厚,曾因先皇的一次賞賜與她結怨,被先皇怒斥“體統不端”。
她是跟在蕭懷棣身後長大的,趙蓁不信這小姑娘對蕭懷棣沒感情。
她現在除了借助外力來乾擾蕭懷棣,一點辦法都沒有。
太醫走後,趙蓁歎了一口氣,喚鬆玉來為她梳洗。
銅鏡裡的女人麵容姣好,膚如凝脂,口若含丹,明眸皓齒。
她閉了閉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成也是這張臉,敗也是這張臉。
髻上沉重的發釵和玉簪被取下來,她方覺得脖子與頭輕鬆了許多。
不等她多喘一口氣,一隻健碩的、不屬於女人的手臂橫在她的鎖骨上,握住她的左肩。
對於蕭懷棣的神出鬼沒,趙蓁已經淡定許多了。
他的頭擱在她的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阿阮。”
他著了一身龍紋十二章,冠上的冕旒垂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帶著些許涼意。
這副模樣,倒是不那麼病相了。仿佛他生來就該是王。
“陛下深夜訪我芳華殿,所為何事。”她隻淡淡道。
蕭懷棣抬起頭,注視著鏡子裡的她。
“阿阮……”
她微微垂著眼,不願與他對視。
“今日何太醫來做什麼。”他攬著她的肩,溫和地問道。
“自然是看病。”
“那麼,信送給誰了?”
他最後幾個字吐得很慢,仔細地看她的表情。
趙蓁攏在寬袖下的手指捏緊,謊話脫口而出:“家裡人。”
他輕輕笑了一聲,另一隻手摟住她纖細窈窕的腰身,親昵得用指腹蹭了蹭她的小腹。
“小騙子。鄒書影也是你‘家裡人’?”
“要告訴她什麼呢。先皇寵妃被新帝禁閉,有違倫理?還是說,阿阮想讓朕娶她?”
他全都說中了。
一句不錯。
趙蓁隻心道低估了他的手段。
他這樣一個謹慎而多疑的人,又怎會忽略這些細節。
她的身邊,究竟隱藏著多少他的細作。
“阿阮,朕說了,莫要惹惱了朕。晉陽侯府的幾十口人命,全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