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緩過一口氣,他眼神微閃,轉頭看了梁士寧一眼,沒有說話。
張希仿佛瘋了一般,神情扭曲:“你以為警察能拿我怎麼樣?我告訴你,隻要我爸動動手指,他們拿不到任何證據,而且還能告你拿藥陷害我——”
“張公子說的證據是大廳的監控吧?”應淮忽然輕聲開口。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上輩子發生了什麼。
“你知道就好!”張希冷笑一聲,“應淮,我給你個機會,你現在跟我道歉,說不定我能幫你在警察麵前求求情,告訴他們我們是你情我願,隻是拿這個藥助興......”
“沒有監控,不還有直播呢嗎?”應淮打斷他的話。
張希的動作倏然一僵。
應淮輕聲開口:“張公子能黑掉所有監控,難道還能消除所有看直播的人的記憶嗎?”
“剛才直播間的所有人可都看著,是張公子給了我這瓶藥。”
應淮目光笑眯眯轉向一旁的樂璽。
樂璽神情僵硬,他對上應淮的視線,迅速反應過來,勉強開口:“就是——還好我帶了記者!鐵證如山!”
應淮桃花眼中笑意更盛。
——他記得,上輩子他並沒有進入內場,但樂璽卻特意找了記者過來,就是為了向所有人展示他狼狽的一幕。
如今,這些記者正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張揚神情僵硬,應淮饒有興味地盯了他幾秒,忽然開口:“我剛才是不是提醒過張公子?”
他慢慢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張公子就這麼相信自己的人脈嗎?”
張希倏然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應淮唇色有些紫,他喘了幾口氣,輕聲開口,“張公子不妨想想,這瓶藥是怎麼來的?”
“給你藥的那個人,是真的想讓你來對付我,還是設了一個等著你跳進去的圈套。”
警察已經走到張希身前,應淮身子前傾,墜在發尾的紅色玉珠隨之倏然垂落:“張公子要不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張希怔愣了幾秒,忽然大聲開口:“藥是樂璽讓我拿的!”
“是他想要用藥害你,”張希此時為了自保,什麼都不顧了,“如果害不成你,就把臟水潑到我頭上!”
“張二哥您在說什麼?”張希話音剛落,便聽樂璽慌張開口。
應淮抬起頭,看著樂璽的神色,微微皺了皺眉。
——樂璽神情慌張,但似乎並不恐懼。
下一秒,樂璽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來:“師父的藥我早就找到了,隻是以為張二哥也有,所以才一直沒給師父。”
他話還沒說完,梁士寧直接拿過藥,確認了一下,迅速喂進應淮口中。
應淮意識已經有一些不清醒,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偏過頭,卻聽一個微冷的聲音從耳邊焦急傳來:“是真的。”
“我不會害你,應淮。”
應淮微愣,他下意識張口,將藥咽了下去。
旁邊的張希盯著樂璽,神情間滿是不可置信:“你在胡說什麼?你就是故意陷害我——”
“我根本沒有和張二哥說過話,也沒有讓張二哥去偷拿藥瓶,”樂璽轉頭望向張希,小聲開口,“如果不信,可以調監控。”
張希的聲音戛然而止。
樂璽今天在宴會廳,確實沒有和他直接接觸過。
甚至當時他去應淮外套那偷藥,也是遠遠跟著樂璽的示意照做的。
“你他媽是故意的——”張希倏然抬起頭。
幾天前樂璽主動線下聯係的他,說能幫他毀掉應淮。他當時還覺得不會留下證據萬無一失,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害了他自己。
“哦對,那瓶假藥上的指紋也可以查一下,”樂璽看向警察,認真開口,“上麵也一定......沒有我的。”
·
警察簡單地給幾人做了筆錄,將張希迅速帶離了宴會廳。
“師父,張二哥這個人真是太壞了,師父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要再被他欺負了。”
樂璽蹲在應淮旁邊,目光卻一直瞟向梁士寧。
他見梁士寧聞聲低下頭,立刻義憤填膺地開口:“我也會保護師父的!”
應淮沒有說話,他隨手擺弄了一下手中的藥瓶,忽然笑眯眯抬頭望向樂璽:“這回藥不拿假藥騙我了?”
樂璽一愣:“我沒有騙師父啊。”
他聲音瞬間委屈起來:“師父難道也不相信我?”
“我可沒說。”應淮桃花眼微閃,笑了起來。
——雖然他本來也沒準備這一次直接就把樂璽給揪出來
樂璽臉上露出笑容,下一秒,卻聽應淮慢悠悠開口:“但我也沒說相信。”
——但嚇一嚇他總是好的。
樂璽一愣。
“我怎麼不知道你和張希之前認識?”應淮抬起頭。
“我不認識啊,”樂璽下意識否認,“我是剛才聽師父叫他‘張公子’才知道他是誰......”
“我隻叫他‘張公子’,可沒叫他‘張二哥’,”應淮似笑非笑抬起頭,“這麼看來,你比我跟張希更熟啊。”
樂璽一噎。
他張了張口,忽然轉向旁邊的梁士寧:“士寧哥哥,我真的沒有幫張二哥......不,張希來害師父。”
“士寧哥哥,你一定相信我吧?”
“不信。”梁士寧平靜開口。
樂璽:??
他眼眶瞬間紅了,委委屈屈抬起頭,卻見梁士寧壓根沒看他,而是一直盯著應淮的方向。
樂璽:......
樂璽咬了咬牙,他忽然湊到應淮身邊,抬頭擋住梁士寧的目光:“士寧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師父在這,”梁士寧轉過眼,聲音漠然,“你為什麼要問我?”
樂璽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這次宴會,他早就聽說梁士寧要來,本來聯係張希是想讓應淮出醜,來討好梁士寧,沒想到卻莫名其妙處處碰壁。
“我,我再找警察做一下筆錄,”樂璽臉上的表情快要繃不住了,他倏然站起身,“說不定能再想到什麼細節,幫到師父。”
·
周圍終於清淨下來,應淮按了按眉心,伸手去夠旁邊的水杯。
“你早就知道藥是假的?”梁士寧的聲音忽然從麵前傳來。
應淮被嚇了一跳,手中的水杯瞬間傾斜。
下一秒,梁士寧伸手扶住他的手腕,穩穩地將水送到他唇邊。
“我怎麼可能知道?”應淮桃花眼微閃。
“說起來,剛才我發病渾渾噩噩,是梁先生幫我報的警吧,”應淮迅速接過水杯,笑眯眯抬眼,“還要多謝梁先生,梁先生有事就先去忙吧。”
他試圖轉移話題,沒想到梁士寧壓根不理會,而是盯著他微顫的手幾秒,慢慢篤定開口:“你知道。”
應淮:......
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又重複了一遍:“梁先生一會兒真的沒有彆的事情忙了嗎?”
“所以你是故意這麼冒險,”梁士寧看起來卻像是生氣了,“你把真藥給了出去,就時為了把樂璽釣出來?”
應淮有些意外地抬起頭。
剛才他雖然詐了樂璽一下,但一般人隻會認定明麵上的罪魁禍首張希。
梁士寧卻仿佛篤定樂璽才是背後主謀。
但下一秒,這點疑惑迅速被憤怒所替代。
他聽著梁士寧咬牙開口:“你拿自己的命去賭?你瘋了?”
應淮直接被氣笑了:“我的命關梁先生什麼事?”
他心中也有氣。
本來他一直強撐著不吃藥,是想拖到最後完全發病,非法下|藥加故意傷害,能迫使警察徹查這件事。
結果剛才梁士寧莫名其妙給他喂藥,讓他的計劃直接被迫終止。
新仇舊恨讓應淮隻想趕緊遠離這個人,他扶著牆慢慢站起身,徑直想要從梁士寧身邊走開。
下一秒,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
“應淮,你就不能——”
梁士寧話還沒說完,卻見應淮皺眉盯了他幾秒,忽然開口:“你喝醉了?”
梁士寧:?
他皺眉想要否認,下一秒卻又想到了什麼,忽然改口:“沒......嗯。”
應淮聽著梁士寧難得結巴的聲音,心中卻更篤定了:“你醉了。”
——剛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做法好像也有了解釋。
“一杯就能醉還替人擋什麼酒啊,梁士寧。”應淮歎了一口氣,嘟囔著開口,“真應該給你錄下來,讓你粉絲看看你現在的演技,還影帝呢,直接就被一眼看穿。”
梁士寧:......
應淮很想趁這個機會直接溜走,但又不放心把他一個醉鬼單獨扔在這。
他糾結了片刻,到底又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帶你去找你的經紀人。”
他反手扶住梁士寧的胳膊,剛扶著人往前走了一步,心臟卻突然一陣緊縮。
——剛才發作到底拖了太久,即便吃了藥,脆弱的心臟也開始延遲反抗。
完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應淮絕望地想著。
——發病剛好落入死對頭手裡,這是什麼絕妙重生開局。
他沒有看到,下一秒,麵前的梁士寧扶著自己,耳尖直接紅透了。
同一時刻,一個強壓怒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在乾什麼?”
陸景大步走到梁士寧麵前,咬牙開口:“你對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