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因果(1 / 2)

[寶蓮燈]劈山 冬來 6388 字 9個月前

楊家最早和玉帝結梁子是在瑤姬殿下下嫁楊天佑時,她一意孤行,大大損了玉帝的顏麵。

玉帝的回應是殺了楊天佑和楊蛟,他用桃山鎮壓了瑤姬,卻放過了楊戩和楊嬋。楊戩後來學了本領,就去劈開桃山,打敗了許多天兵天將,玉帝緊接著就派了十日曬化瑤姬,楊戩於是殺了十日中的九日。

說不清誰對誰錯,兩家由此因果糾纏,他們親緣深重,仇恨也深重。

楊戩後來上天庭當司法天神當了一千多年,始終沒找到機會了結兩家的仇怨,反而把自己搞得差點神魂俱滅。

一千五百多年,楊戩殺了九大金烏已經一千五百多年,玉帝始終沒有因此發聲,他沒有對楊戩楊嬋兄妹做任何事,相反,他封了楊戩為清源道妙真君,封了楊嬋為華山三聖母,對兩人委以重任。但三人心中都心知肚明,此事沒有過去,也永遠都不會過去。

楊戩從喉間迸出兩個字,“玉、帝!”

楊嬋低下頭,說:“是他,但更是我。雖然是他施咒讓我,讓我深陷人劫,但之後的選擇是我做的,你是我害的,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

楊戩的心痛實在難以言表,他沒想到楊嬋把罪責全貫在了自己頭上。這如何能怪楊嬋呢?自聖人離開這方世界,玉帝就是三界第一大神通者,他親手施的法咒,其實楊嬋一個小小天仙能夠抗衡的?更何況楊嬋那時還人劫將至,玉帝看準時機,在這時恰到好處的一出手,使得楊嬋人劫竟成了最可怕的情劫。

古往今來,能渡得情劫的神仙能有幾個?

事實上楊嬋能夠擺脫情咒,已經足以令人瞠目結舌了,也完全在楊戩意料之外。楊戩完全沒想過楊嬋竟能有醒過來的一天,他對妹妹心存愧疚,於是之前種種、費儘心機,皆是為了修改天條,讓她能和劉彥昌永遠在一起。

他想讓妹妹順遂心願,情劫渡不過,不渡也罷,隻要楊嬋安好,能夠快快樂樂的活著。

誰知上天畢竟垂憐,讓楊嬋度過了這一劫。

更讓他喜悅的是,楊嬋竟是因為他從情劫中清醒,他明知不對,但仍然喜不自勝。

看著哭泣的妹妹,楊戩心中既是憐惜,又覺快慰,他一字一句的艱難說道:“是,因為,我。”

是啊,楊戩心中喜悅驟降,是因為他,楊嬋才遭遇了這番禍事。

十大金烏是天道注定的玉帝的兒子,玉帝也知道十烏夭九乃是必然,然而此番因果全記在楊戩身上,玉帝又怎能不歸還這因果呢?

玉帝心知楊嬋對他的重要性,千年毫無作為,一朝發作,便要拿準楊戩的要害,讓他痛不欲生。

楊嬋知道他的意思,仍搖頭道:“不怪哥哥,你做的是對的,如果我當時知道,我會和你一起殺了他們。”

又道:“修行之人渡不過劫數,本就是自己無能,成王敗寇,我已經敗了。當時的我雖然不知道身中情咒,但我明記得母親的結局,怎能任性妄為,拋下你不顧,隻追求自己的欲望呢?”

“千不該,萬不該,楊嬋重蹈了母親的覆轍,傷透了哥哥的心,還連累哥哥到如此地步。”

楊戩仍堅持說:“怪、我!”

話中是無限深悔,楊嬋聽到他嘶啞的聲音,想到哥哥傷勢,心中不禁暗驚,心道我是來對哥哥道歉的,怎麼又讓他難過了?

忙抹去了眼淚,強笑道:“看我,明明是來看哥哥的,怎麼讓哥哥也傷心起來了?”

又忙擎起身邊的寶蓮燈,輸出法力,讓它撫平楊戩身上的傷痛。

她不計法力的安撫下,楊戩很快感覺好了許多,寶蓮燈雖然難以治好楊戩的傷,但至少能緩解他的傷痛。

但是楊戩輕輕搖頭,他擔憂楊嬋日日夜夜用寶蓮燈治療他,法力消耗太大。

楊嬋知道他的意思,抿嘴笑道:“哥哥,你又這般小看我了。”

她嬌嗔的模樣一如當年,楊戩癡癡地看著她,隻覺身在夢中,他們二人竟有苦儘甘來的一天。

但他很快想起自己此時已是廢人,什麼都不能為楊嬋做,反而要勞煩她照料保護,不由得又心生頹意。

楊嬋卻察言觀色,勸慰他說:“二哥,我馬上去為你求藥,太上老君那裡一定有能治好你的藥,到時候你吃了藥,身體就好了,我還要拜托哥哥好好教導沉香呢。”

楊戩心中苦笑,他的傷自己怎會不清楚?玉帝和王母暗中算計,他自己又心存死誌,現在能活已是僥幸,如何敢想能有複原的一天呢?

然而楊嬋卻毫不氣餒,嗔道:“哥哥真是的,一點精神都打不起來,我還想看哥哥繼續做威風的司法天神,保護我,也保護沉香呢。”

然後忽又想到什麼,對著楊戩佯裝生氣道:“哥哥,你是怎麼回事?我當時不是說了要你來做沉香的師父,你怎麼反而讓孫悟空做了沉香師父呢?”

楊戩知道她在玩笑,隻能從眼裡透出求饒之意,楊嬋果然被逗得咯咯嬌笑。

沉香依舊停在花瓶上,聽到母親提到了自己名字才回過神來,然而此時卻已經心神大亂。

他們說的玉帝施咒,玉帝施的什麼咒?為什麼母親說她害了楊戩?玉帝竟是母親的仇人嗎?他隱約感覺兩人說出了一件大秘密,卻一時難以理清,隻能心裡不斷反問,我之前做的全是對的嗎?我是不是錯過了一些內情?

他心煩意亂,隻顧著在心中會想之前的經曆,卻突然聽到楊戩說了“劉彥昌”三個字。他嗓音嘶啞難聽,吐字也難以辨識,但沉香對父親的名字太熟悉了,聞言不由得收斂思緒,抬眼望去。

楊嬋這時臉上並沒有笑容,她沉默片刻,對楊戩說道:“他畢竟是沉香的父親,是我對不起他。”

楊戩卻絕不讚同,微微搖頭道:“他,不好!”

話中的忿忿之意,哪怕是他這樣斷斷續續的說出,依舊清晰可辨。

沉香心中煩躁至極,楊戩,這時候你還說我爹的壞話!還是在我娘麵前!

楊嬋搖頭苦澀道:“玉帝施法、月老簽線,彥昌他不過是凡人,又怎麼能抵擋?”

楊戩從眼中投射出仇恨來,嘴裡提醒她,“娘”。

楊嬋不由得回憶起母親,呆呆的出了一會兒神,為人母親後,再次想起母親深恩,心中更有一番感悟。

她知道楊戩的意思,對楊戩道:“我知道,你想說我明明告訴了劉彥昌關於母親的事,他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我會死,但他依舊要和我在一起。”

楊戩動了下頭,說道,“我”。

楊嬋笑了起來,說道:“哥,你果然找過彥昌,你當時還死不承認。”

然後她沉默了下來,臉上情緒複雜,半晌說道,“彥昌他,不是一個壞人,他隻是沒那麼好,他是一個沒那麼好也沒那麼壞的一個凡人。”

她從心裡檢視自己,慢慢道:“當初我承諾了他,現在卻已不再愛他,是我對不起他。”

沉香聽得母親親口明說她已不愛父親,心中大震,又反複回想他們之前的話,不由得心亂如麻,心中百味摻雜。

楊戩擔憂的注視著妹妹,楊嬋卻低著頭不敢看他,喃喃道:“他畢竟是沉香的父親啊。”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沉香也默默地注視著兩人,此時他已經隱隱相信了母親的話了。楊戩的感情、他們兄妹的羈絆,實在是太過深刻,竟不容置疑了。

屋裡火盆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三人聽著這聲音,卻都各懷心思,忽然楊嬋站起身來道:“有人來了!”

她皺起眉頭,“我明明讓哮天犬在門口守著,是誰這麼沒有分寸,竟直接進來了?”

楊嬋手輕輕一揮,幻化出的畫麵就顯露出了屋外景色,門口竟是劉彥昌在敲門!

楊嬋看著畫麵裡的劉彥昌,神色古怪。

楊戩卻已經急了,對妹妹說道:“不!”

楊嬋又看向楊戩,沉香看不見她此時神色,猜不出她到底怎麼想的,隻見她猶豫了一下後,往門口走了幾步,還是將門打開,劉彥昌正站在門口,兩人對視。

沉香看著父親,見他一副沉穩模樣,與三聖母打了招呼後,就舉步走進室內,縱使看見兄妹兩人通紅的雙眼仍不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