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軟著聲,宋辭本想抬手去拿,卻又放下了,抿著唇不說話。
“阿辭。”
謝岐的聲音更委屈了,“你收下吧,我昨晚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去,到城西那家鋪子取回來的。”
宋辭終於轉頭看他:“昨晚,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全,又偷跑出去?”
謝岐見她轉頭,壓下眼底的笑意。
“我沒有,我已經好多了。”
他捧著玉韘的手緩緩收回來了,往枕頭底下一揣,“你若因這個又氣著,我現在不送你就是了……等過兩天再拿給你。”
“阿辭。”
“阿辭你理理我吧。”
“阿辭你彆生氣了,我知道錯了,你若沒處出氣,打我罵我便好了,至少同我說說話。”
宋辭冷哼一聲:“謝岐,你話好多。”
她伸出手,掌心攤開在他麵前。
“扳指,我收下了。”
白玉潤澤,質地厚實,宋辭戴在手上,大小剛剛好。
扳指在手上轉了兩圈,她抬眼:“謝伯父對外說世子府夜裡遭了刺客,已經換下了一眾守衛,想是也借機除去了一批眼線。”
謝岐將目光從她的手上移開,點點頭:“監視我們行蹤的,遠不止四殿下和五殿下的人。”
“嗯,還有陸言舟。”
宋辭輕聲應答,好像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你知道他了。”
宋辭繼續擺弄手上的玉扳指,“我前些日子才回京都,他立刻就登門來找我,我猜也猜到了些。”
“將我們的行蹤暗下裡告訴父母親的,想必不是四殿下,便隻能是他了?”
謝岐答非所問:“陸言舟……他找你做什麼?”
正轉著扳指的手停了停,宋辭也不作答,隻是側過臉,迎上他的目光。
她一瞬不眨的盯著他看,好一會兒,看到他的耳尖微微發紅。
“他來給我帶些吃的喝的,陪我解解悶兒。”
謝岐麵露不服,輕哼一聲:“無事獻殷勤。”
“他可給你帶了茯苓餅?”
宋辭搖搖頭:“沒有。”
“那棗花酥,糯米糕呢?”
宋辭繼續搖頭:“也沒有。”
謝岐麵露笑意,一臉‘還得是我’的神情。
宋辭見他沒心沒肺的笑,也跟著彎了彎唇角,卻忽然覺察好像有什麼不對。
是哪裡不對?
怎麼越說越偏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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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走時已過了晌午,謝聽淮與謝岐留她一同用過午膳,又將人送上相府的馬車。
背後的傷尚不能大幅牽拉,謝岐好些天沒法練劍,傍晚時候便總是在自己屋裡窩著。
作畫,寫字,看看閒書。
“爹。”
謝岐才換了藥,謝聽淮走進房內,鋪天蓋地的藥味幾乎要將人淹沒。
“見到宋姑娘,這下放心了?”
謝聽淮瞥一眼人身上纏著的細布,也不搭手,尋了把椅子坐下。
聽他語氣和善,謝岐反倒有些不敢相信,利落的將細布尾端綁了個結扣,小心翼翼的問:“爹,你不怪我帶阿辭偷偷離開京都的事?”
從去臨陽城尋他的那天到現在,謝聽淮一直未提起過這事,更未因此責罰他,好像這件事本不存在一樣。
他沒有怒氣衝衝打他一頓,實在反常。
謝聽淮冷哼一聲:“你主意倒正。”
見謝聽淮板起臉,謝岐這才覺得對了路子,開口狡辯:“爹,你看我雖受了傷,卻也不是壞事,不僅能借機讓世子府除去一批眼線,還多調來一批守衛作防。”
謝聽淮卻並未如常時候打斷他,反而等著他將話講完,輕聲歎了一口氣:“森嚴些也好,我回清州也能放心些。”
謝岐怔然一瞬:“爹,您說,您要回清州?”
謝聽淮點頭,望向謝岐的一雙眼也嚴肅了許多:“如今朝中勢力錯雜,在外又有寧朝擾亂邊境,我大啟三年前才收回了元朝侵占的西南二城,元朝賊心不死,若他們兩國聯手自南來襲擾,清州也早晚會受其波及。”
“我駐守清州多年,此次進京不過是與聖上有個交待,京都事畢,自然也該回去了。”
“你呢,謝岐,你要不要隨我回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