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漸降臨,天邊的火燒雲向大地鋪灑開來,餘暉映照在圍場上,似塗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輝。
訓馬場的馬兒焦急地用蹄子刨著地上的土,嘴裡“噅噅”地叫著,等待著在這廣闊天地無限馳騁。
皇帝負手而立,欣賞眼前這匹白馬。
它昂首揚尾,脖子上長長的鬃毛隨風飄蕩,神態英武,雄姿英發。
“這馬場訓出來的馬果真溫順?”懷王當知道要來訓馬場試野馬的時候就鬱悶至極,他自己的馬都是親近了好久才溫順聽話,這才馴服的野馬他是真的不敢騎。
訓馬場的內監阿諛奉承道:“還請皇上,殿下放心,這匹獻給陛下的,之前都喂過了,這會兒心情好著呢。”
“瞅瞅你沒出息的樣兒,又不是沒騎過馬,怕什麼?”皇帝看著懷王畏畏縮縮的,有些不滿,隨即道:“來,上馬,讓淵兒陪著你騎。”
賢王似想說什麼,但想起晌午的事兒,欲言又止。
懷王嘿嘿笑道:“父皇,這匹是獻給您的,兒臣不敢騎。”
皇帝揮手輕打了一下懷王的肩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朕晌午打獵累了,你快點!”
“哦……”懷王懊惱地低著頭,不情願的跳上馬背。
黎淵牽住馬的韁繩,慢慢牽動馬往前走,彆走邊對懷王道:“殿下放鬆,輕點夾馬肚子,手抓緊韁繩。”
懷王順著黎淵的指使動作。
“對,就這樣,坐直身體,放鬆,野馬性子急,得慢慢來,胳膊伸直,對,好。”黎淵十分有耐心。
皇帝看著懷王越發熟練,才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明王讚許的道:“四弟真是不錯,很少騎馬,現在竟野馬也能穩住,皇兄素日愛馬,這馬真乃良駒,皇兄說是不是?”
賢王似被什麼勾了魂,愣了一下才道:“啊?是,三弟說的沒錯。”
就這樣轉了幾圈後,懷王似徹底放下心來,穩穩坐在馬背上,神態自若。
“臣鬆手了,殿下自己行麼?”黎淵看著馬上的懷王漸漸放鬆身體,便抬頭問到。
“彆彆彆,你先彆鬆手啊。”懷王聽到黎淵要鬆手,瞬間慫了,連連擺手。
皇帝剛舒緩的眉頭又緊鎖起來,厲聲道:“阿淵,放開他,讓他自己騎。”
“是。”黎淵應聲後抬頭對懷王道:“殿下小心,慢慢夾它的肚子,要不太用力,手抓緊韁繩,彆鬆開啊。”
任憑懷王對野馬再恐懼此時也不得不自己來了,他深呼一口氣,緩緩夾馬肚,輕聲道:“駕。”
馬兒不耐的甩了甩頭,鼻子噴出氣來,不知是不是對懷王技術不滿。
黎淵雖然鬆了手,但不敢離開其左右,一直小心翼翼在一旁跟著。
懷王在一圈又一圈中漸入佳境,高興極了,他對黎淵輕喊道:“將軍,你看我……啊!”
那馬不知怎麼,突然狂躁起來,它在不停的甩頭,踢腿,蹬蹄,就快要把懷王甩下來。
黎淵大驚失色,大聲道:“殿下抓緊韁繩!”隨後準備前去拉住那隻馬,可已經來不及了,馬載著懷王踏過圍欄,瘋狂地奔向林子裡。
“殿下!”
“四弟!”
“珩兒!”
“陛下放心,臣去追殿下!”黎淵說罷拉過一匹,飛身上馬,疾馳而去,追趕懷王快要消失的身影。
偌大的獵場,兩匹馬在林間瘋狂馳騁,身旁的樹木在黎淵眼中都成為了一片虛影。
天色愈暗,黎淵使勁驅動馬匹,可始終追不上那良駒,無奈之下隻得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輕刺馬背,馬兒吃痛,發出猙獰的噅噅叫聲,疾馳而去。
就在懷王快堅持不住掉下馬背的時候,黎淵終於趕上他,卻在這時仿佛看到一個黑色身影掠過,似是幻覺,再定睛一看,一支飛箭呼嘯正衝懷王而去。
黎淵顧不上詫異,急忙飛身騰起,腳在馬背上一蹬,騰空而起,正落在懷王身後,與他同乘。
噗呲!那支箭刺進了他的後背,霎時疼的黎淵悶哼一聲。
但他顧不上這麼多,忍著劇烈的疼痛,依舊環著懷王,手臂發力,狠狠拽緊馬韁繩,馬兒被勒的四蹄朝天,越發焦躁,黎淵趁機放開韁繩,緊緊護住懷王,二人雙雙跌落在地。
“呃!”由於他給懷王當了肉墊,背上的箭又入肉幾分,疼的他齜牙咧嘴,冷汗直冒,一股暖流侵染了整個後背。
“殿下……呃……啊……殿下沒事吧?”黎淵掙紮著想起身,但從馬上摔下來,又中了箭,實在起不來。
懷王摔得頭暈眼花,驚魂未定,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待墨羽軍找到他們時,他才回過神,但此時的黎淵已經暈過去了。
懷王頓時方寸大亂,他大聲叫喊道:“快叫太醫!黎將軍中箭了!快護駕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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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秋風吹著細細斜雨,絲絲打落在細碎的秋葉之上,發出有節奏的滴答之聲,清樓裡的沉水香香味馥鬱,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