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和趕緊想從他懷裡出來,不料黎淵繼續抱著他,一動不動,隻沉聲道:“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歐陽澤氣道:“我為什麼不能來?再說了,蘇曦和,你躲什麼?我又不是外人。”
蘇曦和隻覺得滿臉通紅,略覺尷尬,默不出聲。
黎淵聞言輕輕吻了下蘇曦和的耳垂,笑眯眯道:“確實,那,不是外人的歐陽先生,有何貴乾呐?”
“你們!你們!”歐陽澤氣得張口結舌道:“之前在天霜閣就看夠你們倆了,回來了反倒更折磨我,我還沒成親啊,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蘇曦和輕拍一下笑的前仰後合的黎淵,笑道:“你倆彆鬨了。”
他閃身從黎淵懷裡出來,問道:“你怎麼來了?有事麼?”
看歐陽澤瞪著他,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哦對,那天你說你有事跟我說來著,走,回屋裡說。”
三人回到東廂房,黎淵幫蘇曦和解下鬥篷,收拾疊好,蘇曦和自然而然的給他倒茶,眼神溫柔,動作輕緩。
歐陽澤看著這畫麵一時居然覺得有點小激動是怎麼回事?
他甩甩自己的腦袋,喝了口蘇曦和倒的茶,然後神神秘秘道:“我不是四處遊曆行醫嘛,在雍都城不遠的荼州城的一個莊子上,聽說了一件事。”
“什麼?”
“荼州的何家莊在皇帝狩獵後半個月左右,有一家人被滅了門!”
“滅門?”黎淵和蘇曦和對望一眼,眼中滿是詫異。
歐陽澤繼續給自己倒茶,邊倒邊說:“我當時也是你倆這個表情。然後我就好奇究竟是什麼個情況,我就去看了一眼,那房子都已經燒成廢墟了,黑乎乎的一片,你不知道那燒的,就剩幾塊院牆了,那院牆……”
“嘖……”黎淵聽他越扯越遠,有些不耐煩。
歐陽澤聞聲一頓,繼而清了清喉嚨,繼續道:“然後我就聽到好像有人來了,我就躲起來了,那人看不清容貌,半遮著臉,我就聽他在哭,哭的可傷心了,我一直聽他哭到晚上,然後他哭著哭著就……暈過去了。”
歐陽澤一口氣說完,氣快上不來了,趕緊喝了口茶,然後準備吃點桌上的點心。
黎淵受不了了,最討厭聽人說話說一半,他拍了下桌子,正準備開罵,就聽蘇曦和溫聲喊他:“將軍。”
蘇曦和溫柔的眼神讓黎淵瞬間沒了脾氣,語氣緩和下來道:“歐陽,咱能把話一下子說完嗎?”
歐陽澤看著黎淵被蘇曦和治得服服帖帖的,捧腹大笑起來。
卻不料蘇曦和的眼神變了,雖是笑著,可手已經攥成拳了。
歐陽澤一凜,告饒道:“好好好,我說,我說,讓人喝口水都不行。”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去看了一眼,是情緒太激動了,再加上年齡大了,心脈不穩,暈過去的。我就去救治,救治的時候我發現,他是個太監。”
“太監!”黎淵和蘇曦和是這回是真的驚呆了。
黎淵思索道:“是太監就肯定是宮裡的人,那麼就說明這樁滅門案和宮裡有關。”
歐陽澤點點頭道:“是的,他的臉和身上已經燒毀了大半,可駭人了。等他清醒了,我問他,剛開始他不說,我就嚇唬他,說要把他是個太監,不在宮裡肯定是逃出來的,要把他扭送去官府。他害怕了,就說了,他是北崇山秋獵時候,給皇上那匹馬換草料和給用鹽水澆樹的人。”
“可……”蘇曦和疑惑道:“當初圍場涉事的人不是都處死了嗎?”
“他說,是賢王把他偷梁換柱出來的,因為他威脅賢王如果不保他安全,他就反口咬他。當時賢王怕可能是害怕就答應了,待把他送出宮幾個月後,就派人殺了他全家。可賢王在皇帝壽辰將至的節骨眼上可能沒有派自己的人,應該是些江湖上的人。每人砍一刀算完,就放火了。他家裡因為之前賢王的照顧,條件還算不錯,居然還住二層閣樓,加奴仆有十幾個人。
歐陽澤看著茶壺,看看黎淵,還是選擇咽了咽口水,繼續道:“這人也是個老狐狸,他當時在樓上看到下麵在殺人,他便故意衝下去,看著家裡人死了,哭的昏天黑地,他拿著一把匕首,見對峙不過,居然自己捅了自己一刀,當然不是要害部位。可那些歹人哪兒見過這壯烈的場麵,可能也沒想補一刀,就開始放火。他愣是忍著,等那些人走了,火隻燒到了他的身上,他為了防止彆人認出來,就自己用火燒了臉。好了我說完了,現在我可以好好喝茶了吧。”
蘇曦和倒吸一口涼氣,道:“不愧是宮裡的人,當真是個狠角色。”
“彆小瞧人要活著的欲望。”黎淵道。
蘇曦和點點頭道:“那現在人呢?”
歐陽正端著茶壺喝著,喝完擦擦嘴道:“我把他安置在閣裡了,這不回來給你報信兒嘛。”
黎淵想起傅清一家子不日也要送去,便覺得好笑,道:“得,你們天霜閣,成收容閣了。”
蘇曦和白了他一眼,繼而思索道:“可我覺得……哪兒不對勁呢……”
黎淵笑道:“這一切太巧了。當時太子一事已成定局,他季雲琅手上可乾淨得很,怎麼會怕他一個太監臨死的反口,就算他真的反口,也會讓人覺得是隨意攀咬。而且那老東西既然這麼能耐,對著歐陽居然這麼快就招了,還招的這麼天衣無縫。哎,歐陽,他跟你說沒說躲了這麼久,為什麼會在那天讓你遇上?”
歐陽澤歪頭想了想道:“他說他每個月都會偷偷回去一次。”
“那他逃亡的這幾個月又是如何生活的呢?”
“額……這個我沒問哎。”
黎淵靜靜地望著蘇曦和,他知道,蘇曦和會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蘇曦和看著黎淵的眼睛,笑道:“那這就有意思了,偏巧他每個月回去的那天就讓你碰到了。”
他低頭思索了一陣道:“這湊巧的地方太多了,像是有人故意把那個太監送到我們麵前,引著我們去查似的……那就說明,如今我們倒在明了呢,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黎淵陰沉沉道:“無妨,既然這個人那麼希望我們查出來,那麼總有一天,他自己也會出來的。上了賭桌的人,可沒有一個想空手而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