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到了蘇曦和的房間,進去看到慕晨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
他走過去晃了晃他,沒有反應,他歎了口氣,穿好楚洋遞過來的衣袍穿好,轉身又去了之前吃酒的廂房。
那幾位副將都趴在桌子上,任黎淵怎麼晃動喊叫都沒有動靜,沒辦法,黎淵隻得先回到後院。
還未進門,就聽到蘇曦和的聲音冷冷的。
“彆掙紮了,這是金蠶蠱,除非裴煜發令,否則你會一直這麼疼下去。有空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答話。”
黎淵踏步進入,蘇曦和聞聲回頭,見他著一身藍黑翔雲符紋緞袍,負手而立,豐神俊朗,心下一動,溫聲道:“將軍換好了。”
黎淵聽著他的語氣有所緩和,便過去坐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她說了什麼?”
“她說你從背後偷襲她,捂住她的嘴硬把她拖進來的,然後她就昏迷了。”歐陽澤沒好氣地說。
黎淵抬眼望去,那女子在床上疼的直打滾,滿臉通紅,額上冒汗。
“你這……乾什麼了?”他轉頭問道。
蘇曦和淡淡道:“下了金蠶蠱。”
“哦。”黎淵此時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看著蘇曦和的樣子,怕是還在生氣,也不敢亂說話。
便轉頭對歐陽澤道:“歐陽,煩你去看看慕晨和那些兄弟們,我晃都晃不醒,應該也是被下了藥。”
歐陽澤聞言很想笑,如今黎淵心虛,對他都客氣了起來,但他這個時候不能笑啊,隻得點點頭應聲去看了。
那女子還在捂著肚子翻滾,疼的喊不出聲,隻發出“呃呃”的聲音。
“她……”黎淵頓了頓,瞅著蘇曦和的神色,道:“真這麼說的?”
“是啊。”蘇曦和點點頭,繼而對黎淵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黎淵一怔,對上蘇曦和的眼睛,義正言辭道:“不是我,我沒有。”
“我知道。”蘇曦和看著他,眼裡蒙上一層柔光,道:“我是問你還記得些什麼?”
得到蘇曦和堅定相信的回答,黎淵心頭微微感動,繼而思索道:“我就和他們一起喝酒,喝著喝著覺得想吐,我好像就出了廂房,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蘇曦和示意裴煜讓他搖鈴暫停蠱蟲發動,轉頭向那女子冷聲道:“還不說麼?”
身上的痛楚停了些許,女子喘著粗氣,縷縷青絲已被汗水沁透,貼在額上,狼狽不堪。
“我說的……都是……真的。”女子斷斷續續道。
“哦,這樣啊。”蘇曦和淡淡道,隨即擺擺手,裴煜搖了下手裡的銀鈴,那女子又開始捂著肚子滿床打滾。
蘇曦和站起身,目光陰鷙,背對那女子道:“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你,隻是要告訴你一句,這蠱發作時間長了,會慢慢吞噬你的血肉,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幾天,必死無疑,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
那女子看蘇曦和似是要走,眼神急切,咬著牙蹦出兩個字來:“我……說……”
蘇曦和複又坐下,叫裴煜停了蠱,冷言道:“說。”
停了蠱,女子不再打滾,喘著粗氣道:“是……是一名男子,蒙著臉,他威脅我,要我以賬目不對為由來清樓,要我……要我與將軍共枕一夜,待清晨其餘人發現,便去敲鳴冤鼓,誣告將軍……強……”
她抬起頭看著蘇曦和陰鷙的眼神,慌忙道:“我……我開始是不願意的,可是他……他帶走了我弟弟,說要是我不做,他就殺了我弟弟,我弟弟還小,我們父母早亡,我婆家也都死光了,就剩我們倆寄宿在舅舅家相依為命,我……”言道此處,徐徐落下淚來。
蘇曦和聞言心又軟了,可轉念一想又怕是自己一時心軟反倒給彆人可乘之機,便繼續沉著臉道:“還說了什麼?”
女子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道:“他……他還說將軍被誣告,定會被撤職查辦,我作為受害者,他可以助我全身而退,送我和弟弟離開雍都。”
“蠢貨!”黎淵聽到她說的這些氣得不行,怒道:“死無對證不就坐實了我的冤屈?還指望他留你一命,現下你弟弟死沒死都未可知!”
女子聞言一震,翻起身跪在地下,抽泣道:“那我該怎麼辦?我弟弟還小,是我唯一的血親了,求將軍救救我弟弟,救救他,我願一死以報。”
蘇曦和歎息,這世間,人人都有苦衷,人人都有苦楚,卻可以為了減輕自己的苦痛,去將他人推入無儘深淵,真是可悲。
黎淵氣得直拍桌子,指著她怒罵道:“你這樣陷害我,還想讓我救你弟弟!你做夢!”說著就要去踹那女子。
蘇曦和看黎淵動怒,趕緊起身把他按在座位上,轉頭對那女子道:“你以為你死在這兒就有用了?你前腳死,你弟弟後腳就會見你去,沒用的人,是不必留著的。”
“那該怎麼辦?那該怎麼辦呀?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們吧。”那女子膝行至蘇曦和腳邊,拽著他琥珀雲錦扣紋服的袍角哭泣起來。
黎淵聽著煩躁,見她拽著蘇曦和,更火大,怒喝道:“放開他!彆哭了!哭有什麼用!”
女子嚇得收回手,止住哭聲,隻微微顫抖著啜泣。
“將軍息怒。”蘇曦和伸手撫著黎淵的後背,溫聲安撫著。
黎淵深吸口氣,閉上眼,皺眉扶額道:“這事倒麻煩了,想著我在清樓定然不會對酒起疑,居然動這心思。”
“能在我的地盤做出這種事,膽子倒是不小,能在清樓把藥下進去,本事也不小。”
蘇曦和思索道:“徽音忙的腳不沾地,那群吵架鬨事的人必定也逃不了乾係。”
“這麼做,將清樓與將軍府一齊拉進來,當真惡毒!”黎淵氣得又錘了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