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黎淵自皇後喪儀結束,整頓完宮防,得了空就早早下了差,回到了憬園。
本來著想溫存一番,結果剛進門還沒說幾句,就被蘇曦和拉著坐下,跟他一本正經地說了這一大堆,一時有些錯愕道:“我怎麼請韓閣老啊?”
蘇曦和神秘兮兮地笑道:“你一定請的來。”
黎淵更納悶了,皺著眉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蘇曦和看著他有些不悅,決定不逗他了,一本正經道:“韓閣老為帝師,可黎老將軍與餘丞相曾也是同窗,師從韓閣老的師弟,也就是說,韓閣老還是黎老將軍的師叔呢,你作為黎老將軍之子,我相信韓閣老會給這個麵子的。”
“啊?”黎淵詫異,他都不清楚這回事。
一旁的懷王也跟黎淵是一樣的表情,端著茶杯停了半晌,才道:“顧兄說的是真的?問題是黎老將軍都逝世那麼久了,黎淵也沒怎麼見過韓閣老,能行嘛?”
“嗯……”蘇曦和偏頭思索著,道:“所以更需要殿下也前往,親自韓老出山,他就在城郊不遠的莊子上。殿下掌管吏部,自然要為這些事情操心,去請他也是應該的,不過……”
他略頓一頓,看了眼黎淵,道:“將軍與殿下怕是不便一同前往,若是將軍能有什麼老將軍的標誌性的遺物,作為信物,由懷王殿下帶去求見,我想……應該能成事。”
“有標誌性的……我想想啊。”黎淵手撐在桌子上支著頭,鎖著眉思索著。
“唉……”懷王歎口氣,放下茶杯,道:“我這些天就愁這個事兒,吏部那宋老頭當真是身經百戰,壓根不慌。”
“他自然不慌了,作為尚書,曆經兩朝,經曆了多少官員的任免。”蘇曦和給懷王添了一杯,繼續道:“這次要請韓閣老的事情,怕是殿下還得跟陛下商量。”
懷王一聽,要跟皇帝商量,有些發怵,道:“父皇能同意嘛?”
“皇上如今病體未愈,太子已逝,你又新掌吏部,力不從心,想請德高望重的韓閣老相助,我想……陛下應該會同意的。”蘇曦和道。
懷王點點頭,道:“好吧,明日我跟父皇商量一下,再做定論吧。”
“可是……哎呀……”懷王起身踱了幾步,換了個椅子坐,雙手一攤,道:“可我還是心慌,百官考績這麼大的事兒,倘若考核不好,要得罪多少人啊?萬一三哥再插一手給我使絆子怎麼辦啊?”
蘇曦和笑笑,道:“明王怕是顧不上給殿下使絆子的。”
懷王一愣,問道:“何出此言呐?”
黎淵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父親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索性放棄了,等皇上允準了再說。
便接茬道:“近幾日殿下可聽到什麼流言蜚語麼?”
懷王想了想,道:“不就還是你們的事兒嘛,不過……仿佛聽到了些關於三哥勾結太醫,緩緩給父皇治病,以此來控製朝政。”
黎淵站起身,活動了下臂膀,道:“是啊,陛下既然罰了太醫院的俸祿,那就是也已經聽到了這個,殿下覺得,這個節骨眼兒上,明王還有心思跟您置氣麼?”
“可這……都是些無稽之談,三哥並不會在意的吧?
“他當然會在意。”蘇曦和剛想站起身,想起黎淵受不了他滿地轉圈,便又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道:“陛下雖並未對明王做什麼,可對太醫院的處罰就很說明問題了,是給明王敲警鐘呢,他現在怕是如驚弓之鳥,應該不會做什麼的。”
“那也說不好啊,明王跟賢郡王還不一樣,賢郡王是端的賢德,內裡狠毒,而明王是麵上簡直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實際上陰險毒辣,賢郡王之前不都被他帶著團團轉。”
黎淵提到明王就想起他攛掇賢郡王燒毀憬園,誣陷他的事,氣就不打一處來。
蘇曦和望著他,安撫一笑,道:“將軍說的對,那咱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百官考績完了緊接著又是新春,將軍與殿下,怕是還有的忙呢。”
“忙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這都是該受著的,若真能請到韓閣老自然是好,可若請不到呢?”明王又愁了。
“明日在朝上,殿下隻管言明利害,且一定要謙遜。倘若陛下應允,又能請到韓閣老,那殿下不妨退居韓閣老與宋尚書之後,當然不是不管事,隻是要抱著觀摩學習的態度,多聽多看,不恥下問;倘若陛下不允也無妨,那宋尚書也是極有經驗的,殿下也一樣要勤學好問,但卻不可過於服從宋尚書,也要有自己的主見和應對之策。”
見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黎淵趕忙倒了杯茶遞給他,蘇曦和對著他溫柔一笑,接過淺嘗一口,繼續道:“至於明王和百官若有刁難,殿下可裝作不懂交給宋尚書去處置,若真是過分的事,宋尚書一定會稟明陛下,涉及朝政,陛下定然不會輕饒。”
懷王眼睛都在發光,讚歎道:“顧兄好謀略,可你之前不是說讓我趁機培育自己的人,怎的現在又要我退到他們之後啊?”
“退也是要退的,人也要培育的。”黎淵道:“但是殿下現在不能過於籠絡了,這次的事兒殿下和吏部本來就是在刀尖上行走,倘若這個時候在朝堂上招兵買馬,不是自尋死路嘛。”說罷直直盯著懷王的眼睛。
“哦!”懷王看懂了他的眼神,直拍大腿,興奮道:“我明白了,那我就是要細細觀察著,看有沒有真正得力的人,不需要特意照顧籠絡,就算隻是記下這人的名字,或許日後也會有用。”
蘇曦和微微笑道:“殿下睿智,就算真沒什麼有用的人,開春還有科考,到時候殿下有的是人選挑呢。”
“顧兄說的有理。”懷王透過窗看著月亮逐漸西沉,也時候該回去了,便起身告辭道:“這會兒也晚了,我就回去了,明兒我定儘力請父皇應允。”
蘇曦和與黎淵也站起身,同懷王慢步朝外走去,蘇曦和邊走邊道:“將軍在朝上不好幫您多說話,一切就靠殿下自己了。”
懷王擺擺手,將他們留在屋內,道:“外頭冷,你身子不好,且留步吧。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會儘力的。”
黎淵與蘇曦和笑著拱手與懷王道彆。
直至看不到懷王的身影,黎淵才轉過身朝內室走去,都繞進屏風了,回過頭看蘇曦和還站在門口,透過厚棉麻門簾的縫兒看著什麼。
他輕輕走過去,環住蘇曦和,握住他的手,溫聲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蘇曦和收回遙望著星空的眼神,由著黎淵摟著,關上門,轉身麵對著他道:“我在想,明日朝堂之上會是什麼樣兒?”
黎淵額頭抵著蘇曦和的額頭,撒嬌道:“想那做什麼,該睡覺了,這幾天累死我了。”
“累啦?”蘇曦和雙手捧起他的臉,溫柔道:“那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