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
“是中毒。”
“中毒!”
蘇曦和正接過黎淵的鬥篷,準備掛在架子上,聽到這話,手都頓了一下。
黎淵撩起衣袍坐下,道:“還好歐陽還未出宮,自太醫院被責以來,歐陽都快成太醫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繼續道:“說是韓閣老誤食了毛頭乳菇,導致腹瀉嘔吐。”
蘇曦和坐在他對麵,問道:“可查到是誰乾的了麼?”
黎淵點點頭,道:“是禦膳房的人搞混了菌菇的品種,才致韓閣老中毒。”
蘇曦和疑慮道:“怎麼可能?禦膳房精於此道,怎麼會弄錯?”
“是啊,說來也怪,居然是禦膳房的太監自己承認的,皇上已經下旨杖殺了。”
“可都是禦膳房的飯菜,怎的就韓閣老和懷王中毒了呢?吏部那麼多人,都沒事?”蘇曦覺得沒那麼簡單。
黎淵想了想,道:“自韓閣老入宮以來,懷王是親自叮囑禦膳房準備飲食,那韓閣老的飲食自然與旁人不同,若不是韓閣老年紀大了,沒吃多少,說不定這會兒都沒命了,哪裡還能隻是昏迷。”
“那……懷王如何了?”
“懷王每日都是親自為韓閣老嘗膳,這才也中了毒,幸好懷王所食更少,且年輕體健,現下隻是有些腹痛,暫時無礙。”
“那就奇怪了……”蘇曦和凝神思索著。
“奇怪什麼?”黎淵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也皺起眉頭。
“且先不說禦膳房根本不可能搞混,就算是他們搞混了,那不成那日的毛頭乳菇就隻給韓閣老一人做了飯食?怎的沒聽說其他宮裡有事呢?而且禦膳房這麼快就推了人出來認罪……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蘇曦和手撐著頭,眼神飄忽不定。
“你覺得是有人要害韓閣老?”黎淵問道。
“我是有這種感覺,可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蘇曦和手掌輕拍著額頭,思索良久。
黎淵也在冥思苦想著,“難不成……是要害懷王?可……懷王隻是嘗膳,並未食許多啊?”
“不。”蘇曦和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道:“或許不是為了要害死懷王,是為了要害死韓閣老。倘若韓閣老有事,那懷王首當其衝要負責任,他日日照顧著韓閣老起居,且皇上說過務必要鄭重相待,倘若韓閣老真的中毒致死,那麼懷王必定逃不了乾係。可……為什麼要害韓閣老呢?難不成就是為了陷害懷王?那代價會不會太大了?”
黎淵漫不經心道:“代價大嗎?左右不都是禦膳房頂罪,既害死了韓閣老,又陷害了懷王,說不定還能中止考績,這不三全其美?”
“考績!”黎淵的話提醒了蘇曦和,他拍了下桌子道:“對,就是考績,若韓閣老有損,那麼懷王被連累,隻怕他倆就沒辦法再執掌考績。”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受益的人可不少呢,我們又怎麼知道是誰乾的?”黎淵疑惑道。
蘇曦和冷笑道:“若說誰現在最恨懷王與韓閣老,豈不是那位明王殿下首當其衝麼?戶部李真的事兒,雖與韓閣老沒有直接關係,可是說起來若不是懷王請來韓閣老,那扈州知府怕也不會死的這麼快,明王也不至於為了自保而上交兩部,自請禁足。”
“這也不一定,明王已經禁足,中毒也是禁足之後的事兒,且戶部的事情已成定局,就算是真殺了韓閣老也無濟於事。”
蘇曦和點點頭,撫著心口道:“將軍說的有理,幸好懷王殿下親嘗飯食也中了毒,陛下即便惱怒,也沒法兒責罰,且禦膳房已經出首認罪了。”
他低下頭,閉眼歎氣道:“唉……都怪我,若不是我出主意叫懷王請韓閣老來,也不至於出這麼檔子事兒。”
黎淵聞言走到他身邊,將他摟進懷裡,輕聲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你也是為了懷王,而且你又怎能料到有人下此毒手,懷王不會責怪,你也不必自責。”
蘇曦和雙手環上他的腰身,頭埋在黎淵懷裡,悶聲道:“幸好懷王與韓閣老沒有真的被害死,不然我這一輩子都於心難安。”
黎淵輕輕撫摸著他的發髻,道:“或許那人也隻是想害死韓閣老以中止他掌管考績,陷害懷王。可沒想到懷王竟每日親自為韓閣老嘗膳,才致自己也中了毒,倒是歪打正著了。”
“可這韓閣老一中毒,必然身體難安,隻怕也沒法兒繼續執掌考績了。”
“也無妨,考績的事兒都差不多了,該賞得賞了,該罰的也罰了,剩下的,有吏部就夠了。陛下已經下旨要韓閣老安養,待痊愈了再出宮,有歐陽在,你就放心吧。”黎淵安撫著他。
“嗯。”蘇曦和在黎淵懷裡總覺得異常心安,輕聲答應著。
“好啦。”黎淵拍拍蘇曦和的肩,溫柔道:“天色晚了,早些睡吧。”
“好。”蘇曦和鬆開黎淵,吩咐楚洋備水沐浴。
待二人沐浴完畢,躺在榻上,黎淵摟著他,兩人耳鬢廝磨著。
“對了,你父親的劍穗拿回來了嗎?”蘇曦和抬起頭問道。
黎淵閉著眼搖搖頭,道:“沒有,應該還在韓閣老手裡,我這也不好總是往吏部跑啊,又得跟懷王保持距離,就一直沒拿回來。”
“哦……是這樣。”蘇曦和又趴回黎淵懷裡,繼續道:“那等韓閣老出宮的時候我去見見他,順便把你父親的劍穗拿回來。”
“嗯?”黎淵睜開眼,疑惑道:“你見他做什麼?”
蘇曦和抬起頭,對上黎淵的眼,笑道:“拿回你父親的劍穗啊,還有,你之前不是說覺得餘丞相這個人有些不對勁麼?你父親與他師從一人,且為韓閣老的師弟,我想著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來。”
黎淵繼續閉上眼,道:“那不過是年少時候一起讀書習武罷了,且我父親那師父早早就逝世了,沒人知道是誰,隻怕韓閣老也不記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