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國十四州共存亡 因為乾州疫病,皇帝……(2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4491 字 10個月前

他想說些什麼,可是皇帝的這個決定是為了蕪國,倘若自己出言反對,無疑是自尋死路。明王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反將他一軍。

懷王隻能深深閉著眼睛,他的內心仿佛隱隱正有著挾著風暴的暗流緩緩流動,兀自恨然。

黎淵聽著皇帝與餘丞相的對話,驚得目瞪口呆,他隻覺得自己對於皇帝和這個朝堂的認知逐漸支離破碎。

他沒想到皇帝居然可以因一己私欲而以此戕害其他國度,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況且蘇曦和是璃國的王爺,若知道皇帝打算讓璃國背鍋,不知會怎麼想。

可事已至此,兩國畢竟是對立麵,他不知該怎麼勸皇帝,也不能勸。

明王卻打算借此機會引皇帝注意,皇帝此雖為不義之舉,但若他主動要求實施,那皇帝必然要對他刮目相看。

“父皇,此乃天災人禍,這五國十四州自然都無法避免,兒臣願身先士卒,前往乾州,定將此事辦妥。”

皇帝似乎很欣賞明王的舉動,黑眸微眯,臉上漸漸湧現出笑容,讚賞道:“哈哈,好好好,珞兒最合朕心。”

明王聞言臉上也藏不住地浮現出欣喜,還抽空瞥了眼懷王的神色。

側眼望去,懷王眉心緊蹙,眼梢處顯得萬分冷漠,卻又透著一股憐憫。

“那就由珞兒跟著戶部的人和太醫署的人一同前往乾州除疫,切記,必得控製住疫病外溢,尤其是不能傳至雍都。”

皇帝決定了後當堂下了旨,眾人再接旨後紛紛躬身退出朝呈宮。

唯有黎淵與懷王心事重重,二人在眾人未覺時對視一眼,兩下心裡便都有了計較。

黎淵動身去了墨羽軍校場,懷王則漫步向宮外走去。

冬日裡最讓人沉醉的除了瓊玉潔白的雪花外,就是暖暖的陽光了,在太陽的暖照中,人是慵懶的,頭腦似乎還是混沌的,心也是隨意的,或看或不看,全隨意而為。

可這深宮之中,多明媚的陽光落在現在的懷王眼裡,卻總覺得不如從前那般耀眼,反倒覺得有這陽光中摻雜著些未達眼底的陰暗。

“懷王殿下。”

懷王一個人漫不經心地在甬道裡走著,卻聽得身後有人喊他。

“孔侍郎?”

回頭見孔亭序侍立在他身後,紅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並不會讓人覺得有威勢,反倒顯得他越發超逸出塵了。

隻見他笑眯眯地向懷王走來,拱手作揖道:“殿下仿佛心有不悅。”

懷王環視四周,見周圍無人,便微微笑道:“沒有,侍郎不是應該與三皇兄和太醫署共商大事麼,怎的有空站在這兒?”

孔亭序似有不屑道:“戶部又不止下官一個侍郎,此番之事有另一位同僚與二位相商,下官是要留在雍都的。”

懷王疑道:“哦?乾州除疫可是大事,且人命關天,若有不察怕是自己也難以幸免於難,怎的你那位同僚倒願意毛遂自薦?”

“當然不是。”孔亭序又靠近懷王幾步,低聲道:“這人嘛,總有三急,若是我急著出恭……那太醫署正與明王殿下可不就得抓著他不鬆手了麼。”

懷王雖有些不屑於他的手段低劣,但認為這確實是他能乾出來的事,一時沒忍住,淺笑道:“隻怕孔侍郎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看到懷王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孔亭序突然也覺得自己內心似乎都明朗了些。

孔亭序裝作苦惱狀,道:“這樣的話……那下官隻能瀉肚了。”說罷還裝著彎腰揉肚子,麵上作痛苦狀,道:“哎呦,哎呦,下官肚子疼好幾天了,快忍不住了,對不住各位,先行一步。”

懷王見他這副做作模樣,都想捂著自己的肚子笑了,奈何還得端著作為王爺風姿,所以也隻是笑的開懷了些,道:“侍郎總是這麼風趣。”

懷王的笑讓孔亭序覺得如沐春風,直起身,理了理衣容,略略正色道:“殿下可開懷了嗎?”

懷王隻覺耳邊似吹過一陣風,吹著睫毛微微顫抖,他眯了眯眼,道:“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孔亭序無法確信懷王是否聽到,但聽到懷王詢問,便用一個天真的笑容來遮住眼底失落的光彩。

懷王唇角微微揚起,帶著溫柔的笑意,落在孔亭序眼裡,卻覺得那笑容充滿著魅惑,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入他那灣幽潭裡。

“侍郎是要出宮麼?”懷王見孔亭序一直看著他,眼神裡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孔亭序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哪裡那麼容易,這三急也不過急一時罷了,而後不還是得回到那裡,同那些沒心的人計較麼。”

懷王眉心微微動了動,低頭淺笑道:“侍郎一向都是這麼直言快語麼?”

孔亭序認真地看著他,道:“隻對殿下罷了。”繼而望著戶部閣樓的方向,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道:“總有人不顧及彆人的生死,隻顧自己的榮辱,若能使自己高枕無憂,草菅人命算什麼,不過是高位者的手段罷了。”

懷王瞳孔驟然一縮,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之色,瞬間轉化為懷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道:“戶部此前乃是三皇兄所掌,如今又要同三皇兄與太醫署同理乾州之事。身為戶部的侍郎,孔大人實在不該與我說這些。”

孔亭序明白懷王是有些懷疑自己,作為明王手下戶部的人,不該與懷王走這麼近,更不該於他說這些,可他見不得懷王難過,也不想曾經在他心目中風度翩翩自由自在的懷王如今被這朝堂的種種陰暗所傷。

眉角輕輕一揚,孔亭序眼眸帶著一絲苦澀,淺笑道:“人身在何處,行何事,未必都是如自己所願的,我相信,殿下是能明白這種處境的。”

“是啊……”懷王抬起頭,頭頂上的陽光漸漸和暖,雍都的春天也越來越近,可是他的心,總是覺得寒津津的,他眼中泛起一絲酸楚,道:“這世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身不由己,磨滅這內心深處最後一抹真。”

孔亭序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道:“希望以後看到的不一直都是陰暗,而是真正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