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行至半月,果然不負皇帝所望,其他三國也沒能幸免於難,通通都有人染上了瘟疫。
一時間各國更是人人都驚恐萬分,各國都開始封國封城,以求自保。
但更對於蕪國來說,更不幸的是雍都城也有人染上了瘟疫。
通過對那人的詢問得知,他是四處遊走的商人,大概半個月前去過乾州。
此消息一出,整個雍都頓時籠罩在鋪天蓋地的恐慌之中。
乾州病發至今不過也半月有餘,可此前他並無症狀凸顯,可在這半月以後才突然出現發熱心悸等症狀。
在太醫署派人查閱古方後得知,有些瘟疫會有短則幾天,長則一月的潛伏期,在潛伏期中不會有症狀,待到一定時間後,才會出現症狀。
但潛伏期也是會有感染彆人的風險。
皇帝知道後急得在朝呈宮背著手團團轉,冠冕上的垂珠晃動的快要飛起來,“本就來勢洶洶,現在又出現這樣的事情,那一家人現在都陸續出現症狀,現在該怎麼辦,太醫署,給個辦法出來啊。”
太醫署正已經前往乾州,跪在下首的太醫署副使顫顫巍巍道:“醫書古跡上有注,將感染之人集中遷移到疫所居住,要求疑似患病的人及其家屬,待在家中不出,與外界隔離開來,由醫者進行觀察,若發病,則可就地治療。”
皇帝耐著性子聽完,就急忙忙道:“去去去,就按你說辦,將那家人關在家裡,行人一律不許靠近,太醫署派人去守著。”
太醫署副使聞言眼中泛起苦澀,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請父皇聽兒臣一言。”懷王看懂了太醫署副使的為難。
“說。”皇帝擺手示意太醫署副使稍候。
“太醫署副使的話不無道理,但是兒臣覺得,此番若都靠太醫署,那太醫署未免太辛苦了些。”懷王偏頭看向太醫暑副使,副使感激的目光與之相對。
懷王微微一笑,繼續對皇帝道:“此前兒臣建議在去往乾州的路上招募江湖醫者,現下雍都也有好些醫館藥房,不妨征用起來,他們在民間,照看那家人也方便,且太醫署還是應該多照顧宮裡,倘若宮裡有恙,太醫署如何忙得過來?”
皇帝脊背微彎地坐在椅子上思索著,頭略微向下低著,眉頭微微皺著,眼睛無焦距地看著地麵。
他的靜默無語,使朝堂上周圍喧鬨的環境變得安靜。
“陛……陛下……”太醫署副使抬頭窺視著皇帝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臣覺得懷王殿下此舉甚是明智,太醫署現下要兼顧乾州瘟疫和雍都防疫……臣……實在分身乏術。”
皇帝也不糾結了,直道:“就按懷王說的辦。”
太醫署副使千恩萬謝,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分身乏術,不過是此次瘟疫太過凶猛,乾州送來的內部信件中寫到日日都有同僚因感染而亡,他實在害怕,不想去送死,也不想讓同僚去送死。
懷王沒有理會他感激莫名的眼神,因為他知道太醫暑副使是不想送死,他此舉一來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的與歐陽澤來往商議,二來也不過是為了討太醫署一個人情。
“黎淵,兵部。”皇帝抬起頭,眼裡的疲憊之色甚重。
“臣在。”黎淵與王容勉應聲出列。
“黎淵安排墨羽軍嚴守宮禁,兵部安排宮外的巡城營一同維護雍都城的治安,派人守住那家人,不許外人隨意靠近,將他家中大門也關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皇帝吩咐道。
“是。”
“戶部。”
“臣在。”
“戶部與太醫署將之前的防疫用具加緊製作,務必宮內宮外人手一份,由懷王盯著此事……咳……尤其是宮內,必須要提前做好預防,倘若……咳咳……倘若疫病傳到宮內,就麻煩大了。”皇帝有些微咳,緩緩喘了幾口氣,麵色有些蒼白。
雖然隻是輕咳幾聲,可在這人人都如驚弓之鳥的時刻,朝堂上眾人都變了臉色。
但不是關心,是恐懼。
可是顧忌皇帝,也不敢表現出來,還得裝模作樣地關心一下皇帝。
“父皇,您多日來為了瘟疫之事夜不安枕,之前暈厥之時的病都未痊愈,雍都的事有兒臣,您回朝暉殿休息吧。”
懷王是真的擔憂,雖然皇帝有時會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打心眼裡還是關心的。
“朕沒病,朕隻是喉嚨有些乾燥罷了。”皇帝輕撫了下胸口,麵前憔悴,但眼神犀利。
懷王聽著皇帝的話,把原本想衝上去給皇帝拍拍脊背的心思按回肚子裡,默然低下了頭。
“是啊,如今即將開春,天氣是比較乾燥,陛下夙興夜寐,身子欠佳,不妨叫太醫署吩咐太醫院,用梨和蜂蜜來做蜜梨膏,用溫水衝服,有潤喉之效,臣此前也有過喉嚨乾燥的時候,就問太醫院討了一口,果然好很多。”
餘丞相半天沒說一個字,這會子突然冒出來這些話,倒讓黎淵有些無措。
這個人太奇怪了,總是四處逢源,但好像又和誰都過不去。
此前因皇帝首次賜婚之事幫了他一把,卻又因外界傳聞他有斷袖之癖之時故意讓皇帝注意到他的女兒,之前又在考績之事上幫懷王說話,可後來又在乾州瘟疫之事提醒皇帝未雨綢繆,給了明王空子。
今兒這幾句,給了懷王台階下,又給了太醫署臉麵。
之前太醫院因皇帝吐血的流言之事受了皇帝冷落,此次若能讓龍顏大悅,太醫院自然要對餘丞相感恩戴德。
可太醫署副使沒空想那麼多,因為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