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你麵前的就是懷王殿下，你不會不認得吧？”明王譏笑道。

那人顫抖著身軀，緩緩抬起頭，對上懷王冰冷質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明王。

明王對上那人驚恐萬分的眼神，微微一笑，輕聲細語道："你彆怕，有皇上在這裡，有什麼你就直接說，皇上會為你做主，若你所言非虛，皇上定不會責怪，還會將你送回璃國。"

明王這般擅自做主的話讓皇帝有些不悅，但他也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因此也隻是默然看著眼前的人，並未開口。

明王看著那人的眼神越發深沉，看得那人一陣哆嗦，咽了咽口水，複又低頭喑啞著嗓音道："懷王前些年四處遊曆，草民與他便是那時候相識，璃國晉州封城，我偷偷跑了出來，逃到了乾州，聽說有個同行商旅要前往雍都，我就想著跟他一起來雍都，順便也可拜訪懷王殿下。"

“胡說八道！”懷王募地站起身，指著那人怒道：“我根本不認識你！何來拜訪一說！”

明王冷笑一聲，道：“四弟彆急啊，莫不成是惱羞成怒了？”

“你！”懷王怒瞪著明王，雙眸漸漸冒起火來。

“皇兄勸你一句，還是莫要生氣得好，不妨聽他的話說完。”明王瞥他一眼。

“都是汙蔑的話，空口白牙，還有什麼可聽的！”

“汙蔑？”明王轉向皇帝，拱手道：“兒臣看四弟如此激憤，就是心虛。”

“放屁！”懷王一時難以自控，爆了粗口。

明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四弟怎能在父皇麵前口出穢語，父皇在此，有沒有的，父皇自會明斷。”

“你！”

“讓他說完。”皇帝微眯雙眼，看著眼前的鬨劇，輕飄飄的語氣卻透露著毋庸置疑的嚴肅。

懷王一怔，自己方才太過於惱怒，以至於失了分寸，怕是已經惹了皇帝疑心，此時也不得不收了怒氣，喃喃道：“是。”

“你接著說。”明王見有皇帝撐腰，臉上的得意之色難掩，眉眼輕挑，語氣都輕快了幾分。

“草民來到雍都城後派人送信給懷王殿下，殿下就親自來到草民所居住的客棧，親自吩咐了廂房和吃食，麵麵俱到，草民很是感激。草民雖身染疫病，但並無旁人的症狀，因此懷王殿下吩咐我與那商人多加來往，才致……”那人抬頭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皇帝陰鬱的神色，心底一震，頭又低了幾分，道：“才致那位商賈染病，繼而雍都就瘟疫泛濫了。”

儘管這位商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可還是一字不落地被皇帝收入耳中，皇帝的臉色隻能用可怕來形容，眾人都覺這天兒仿佛黑得越來越透徹，好在還算保持著一國之君的穩重，道：“繼續說。”

“在雍都封城後，懷王更是派了天霜閣最好的醫士來照顧客棧眾人。在草民病愈，璃國解封後，便讓草民趁皇帝陛下重病，跟隨黎將軍出城，偷偷回到璃國，告訴璃國陛下，蕪國皇帝病重，且之前還想把這五國十四州遍發瘟疫之事，栽贓嫁禍給璃國，以此挑撥離間，誘使璃國出兵。”

那人頓了頓，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身側傳來的陣陣寒氣，他微微往旁邊挪了挪，繼續道：“懷王殿下此先本就不願陛下如此作為，便可以此獲得璃國的支持，趁您病重，一舉拿下雍都，扶持懷王殿下他自己，為新帝。”

霎時間，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沒有絲毫聲響。

懷王感覺是被什麼巨物壓著般喘不過氣，心底沉悶悶的，他用力閉了閉眼，睜開眼還是陰沉沉的一片。

皇帝臉上寒氣逼人，死一般的沉寂，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懷王的思維卻愈加混亂，感受到的隻有身體僵硬得酥麻。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皇帝道。

懷王不敢抬頭，因為他無法麵對皇帝如利刃般的眼眸，他直挺挺地跪下，一字一句道：“兒臣冤枉！無憑無據，兒臣不認！”

“四弟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明王嘲諷道：“我們在他身上還搜到了一封你寫於他的書信。”明王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件，雙手捧到額前。

言公公看了看皇帝，幾步上前接過明王手裡的書信，向皇帝走去。

懷王轉頭，恨恨地盯著明王，道：“皇兄還真是有備而來。”

明王一時得意，沒防住這一句，道：“當然。”

“哼！哈哈哈哈哈。”懷王陰森笑道：“看來皇兄是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了？”

明王反應過來，愣了一瞬，隨即溫和笑道：“四弟這是哪兒的話？皇兄哪兒有那個本事，不過是看四弟似誤入歧途，想讓你迷途知返罷了。”

懷王看著明王裝模作樣的言語，轉過頭道：“那臣弟還要多謝皇兄了。”

“好說。”明王陰險地笑著。

嘭！嘩啦！

皇帝榻前的杯盞碎了一地，案幾也隨之傾倒，案邊的龍紋雕花被磕掉了一爪。

“父皇息怒！”明王和懷王見此，急忙俯身。

懷王雖知道明王給出的所謂證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卻還是擔憂自己的處境。

明王嘴上雖惶恐，心裡卻是得意得不得了。

“息怒？”皇帝甩著那信件，怒吼道：“你讓朕怎麼息怒！啊！這信紙是你常用的！筆跡也是你的！你還敢說你冤枉！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