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儀仗不同凡響 懷王蘇醒,皇帝親探……(1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4452 字 10個月前

滾滾而過的春雷,不時炸響在空曠的雍都皇宮,天空昏暗,烏雲翻滾,勁風猛烈地搖晃著樹木。大雨傾盆而下,四周的花草在雨中無助地起伏搖曳,潮濕的水汽中夾雜著草木的清香。

在這急雨聲中,似乎一切都已經寂然。

皇帝坐在龍榻上,一言不發,雙眼無神地盯著門外輕微晃動著的枝椏,手指緊緊抓著榻上繡著無爪金龍的薄毯,那金龍的身軀隨著力道的加大漸漸扭曲,栩栩如生的麵孔也逐漸變得猙獰可怖。

宮中最近風言風語不斷,都在說明王眼看懷王越發受皇上器重,仗著平了乾州疫病的功勞想要爭寵上位,設計陷害懷王,而後宮中貴妃也早已視德妃為眼中釘,意欲除之而後快。這才布下天羅地網,想在複印開朝前一舉將懷王母子置於死地。

這風吹到皇帝麵前,他雖嘴上說著風言風語不可信,可前有懷王在牢中差點丟了性命,連帶著證人都差點命殞,後有貴妃偏巧在德妃宮中搜出人偶,這樁樁件件,怎麼看,也不像是巧合。

這些事他原本不甚在意,可德妃仿寫了他自己的筆跡,而懷王涉嫌謀逆一事最主要的證據就是一封懷王的親筆信。這些看起來瑣碎的事卻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使並沒有什麼實據,皇帝心裡的疑影卻漸漸浮現。

“陛下。”言公公自門外而入,滿麵欣喜,“懷王殿下醒了。”

“醒了?”皇帝聞言站起,驚喜道:“朕去看看他。”說罷,連外裳都顧不得穿,疾步向外走去。

“陛下。”言公公急忙攔住,勸道:“天牢汙穢,您是萬金之軀豈能輕易踏足,且外頭正下著雨呢,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啊。”

皇帝腳步一頓,目光中似有一絲猶豫,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帶著一抹愧色的怒氣,“你如今還敢置喙朕了!彆廢話,去備轎!”

言公公極有眼色的拿過外裳給皇帝披上,喚人去備轎,他邊給皇帝披上衣服邊道:“陛下彆急,殿下雖已醒來,但身體餘毒未清,您彆急,太醫說了殿下沒有生命危險,隻需好好靜養。”

皇帝由著言公公整理衣容,問道:“下毒之人還沒抓到麼?”

言公公聞言撲通一聲跪下,惶恐道:“陛下恕罪,奴才辦事不力,每日飯菜經手之人太多,暫時還未查到凶手。”

“無用!”

皇帝的怒喝使言公公的身軀顫抖起來,“陛下饒命啊,還請陛下饒奴才一命,奴才即便是把整個皇宮翻過來,也一定把凶手揪出來。”

“行了。”皇帝看著言公公略微花白的頭發和日漸佝僂的背脊,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心軟了,“起來吧。”畢竟是從小就跟著自己的人,他即便是惱怒也不會真殺了他,“連你都查不到,可見操縱者的手段高明啊,能把手伸的這麼長,還做到滴水不漏,還真是不可小覷啊。”

言公公顫顫巍巍地起身給皇帝係上玉佩,餘光瞥過去,皇帝的臉上露出一股意味深的笑,但眼中卻是殺氣騰騰。

在皇帝陰沉的臉色之下,轎夫的步子都比以往更快了一些,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他們臉上,但也沒有阻止他們如飛的腳步,不出一炷香就到了天牢。

天牢裡的獄卒一早便得了消息,但即便是已經打掃過一遍,牢房裡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暗潮濕,連關著皇親國戚的牢房也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黴味。

“皇上駕到!”

懷王躺在鋪了好幾層鵝絨的墊子上,身邊太醫侍從跪了一地。

他定定地望著頭頂上結了蛛網房梁,雙眼空洞無神,直到聽到言公公的通報後,睫毛才微微顫動了一下,似還沒回過神來。

“殿下。”身邊貼身侍候的人輕輕晃了晃他,低聲道:“皇上來了。”懷王似沒有聽到一般巋然不動,那侍從無奈,隻得自己先跪了下去。

皇帝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待到牢門前,懷王才收回恍惚的眼神,緩緩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準備行禮。

皇帝在一片“請皇上安”中一把將懷王扶住,滿眼疼惜,“珩兒,快起來。”他扶著懷王躺下,撫摸著他略微蒼白的麵容,關切道:“你怎麼樣了?”

懷王輕微偏頭,不著痕跡地避開皇帝有些冰涼的手,沙啞著聲音道:“父皇恩澤庇佑,兒臣還不至於命殞”

這般無禮的話在這麼多人麵前說出來,皇帝臉上十分的不好看。

言公公見狀急忙打圓場道:“殿下怎的憔悴成這樣?這要是讓德妃娘娘知道了,還不得心疼壞了呀。”

懷王聽得這一句,雙眼才算是有了一絲清明,他轉過頭對皇帝道:“父皇,兒臣已經無礙,母妃一向體弱,還請父皇不要告訴母妃,免得她憂思過甚,傷及自身。”

宮中的風這麼大,且懷王事涉謀逆,這等大事,若說德妃一點兒都不知情,也沒人信,且最近事事都像是衝著懷王母子來的,雖說明王脫不了乾係,但若是懷王母子釜底抽薪也不是沒有可能。

皇帝試探性地問道:“你也許久沒見你母妃了吧?”“是。”

“雲淩也許久沒給你府裡送東西了吧?”

懷王愣了愣,“雲淩?”又思索了一瞬,道:“父皇說的是月淩吧。”他抬起頭對上皇帝試探地眼神,驚惶道:“父皇,母妃平日裡隻是派人送些點心衣物,並無其他,還請父皇明察。”

皇帝看著懷王似真的不知後宮發生的事,便道:“無妨,你母妃最近身體不好,才忽略了你,你可想去看看她嗎?"

懷王一震,他掙紮著坐起身,抓住皇帝的手,焦急道:“父皇,母妃是病了麼?現在可還好麼?”

懷王的手覆在皇的手上,手心裡沒有一絲溫度,有的隻是一片冰涼。皇帝眉心動了動,眼神挪到一旁太醫的臉上,狠狠剜了一眼。

太醫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皇帝的怒氣,不敢言語,隻默默站在一旁,低眉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