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明王仰頭就準備一吞而下。

“慢著！”蘇曦和起身按住明王的手，眼神中帶著一絲鄙夷還有深深的厭惡，“殿下就算不懂藥理也該有常識吧。”他奪過其手中瓷瓶，狹長的眼睛瞥過去，“一日一粒，服三日即可。”

“那你直接給三粒不就得了。”明王白他一眼，從蘇曦和遞過來的瓷瓶中拿出一粒就著茶水服下，“如此，我們也算兩清了。”明王起身理了理衣帶，朝門外走去，臨出門前側頭一笑，狡黠陰暗的目光落在蘇曦和臉上，幽幽地道：“往後時日還長，少閣主，咱們山水有相逢。”

直至明王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蘇曦和似才緩過神來，他僵著身子站在原地，凝望著明王離開的方向，眉宇間憂慮之色漸濃，明王的話雖不知真假，但也算是為真相點燃了一絲希望。

“楚洋。”蘇曦和起身行至門外，朝樓下喊著：“去請歐陽。”

“是，公子。”楚洋遙遙應著。

如今諸事繁多，又很多事無人可議，黎老將軍一事目前還不適宜告訴黎淵，一時間蘇曦和真正感覺到了孤獨，他仰頭看著窗外燦爛明媚的天空，心間掀起漣漪，還好有歐陽澤這個摯友，雖時常與他鬥嘴，但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歐陽澤永遠都會站在他這一邊。

不出一炷香，楚洋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

蘇曦和被楚洋請下樓來，看著眼前的馬車疑惑道：“歐陽？你這是做什麼？”

歐陽笑嘻嘻地自馬車中探出頭來，“今日我要上山采藥的，你總是成日裡悶著有什麼好？這會子時辰尚早，你不如與我同去？青瑤山鳥語花香的，就當散散心了，如何？”

蘇曦和想了想，自他回到雍都以來，為掩人耳目很少外出，最近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他也是累得很了，正想答應呢，可想起還在皇城中的黎淵便心下不忍起來。

歐陽澤看著他躊躇的模樣，用腳指頭都知道他在想什麼，無語道：“彆想了，他上差呢，出不來的。”他站在馬車沿上，雙手插著腰，“你快點兒吧，一會兒日頭上來了，你又要難受。”

蘇曦和噗嗤一笑，“好好好，我跟你走就是了。”說罷吩咐楚洋準備了些東西，幾人便出發了。

陽光懶懶地透過樹葉照在街道上，灑下一團團不停搖曳的光暈，老嫗手持蒲扇，坐在樹蔭下納涼，不知是誰家的娘子教訓著不願吃飯的孩子，還有幾家店門前排著長隊，路邊的小攤小販們叫嚷著：“咱們家的燒餅最好吃。”馬車優哉遊哉地穿過繁華熱鬨的街道，跨過護城河，漸漸向城外駛去。

眼見日頭逐漸高升，但山中依舊清涼，微風拂過林間，樹葉沙沙作響，清澈的溪水自山澗流出，潺潺而過，猶如繚繞的玉帶，碧澄如玉。

“到了。”待馬車穩穩停住，歐陽澤率先跳下馬車，深吸一口氣，“嗯，這山中與都城當真是不一樣，叫人心曠神怡。”

蘇曦和扶著楚洋的手踏下馬車，環顧四周，路邊樹木林立，枝葉蒼翠欲滴，參差的枝條在夏風中婆娑起舞，蘇曦和覺得這林間的風仿佛也吹進了自己心裡，他讚歎道：“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是不錯。”

歐陽澤回頭望他一眼，“是吧？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往前走走還有一潭湖水，涼風吹過，那才叫舒服愜意呢。”

“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就叫你發現了？”蘇曦和不禁挑了挑眉，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我常常上山采藥啊。”歐陽澤招呼楚洋去馬車上取來一件輕紗鬥篷，披在蘇曦和身上，“不知是誰這麼雅致，那湖中還有湖心亭。”

“你乾嘛？如今盛夏，披什麼鬥篷啊？”蘇曦和抬手就要解。

“彆動！”歐陽澤指著他躍躍欲試的手，義正言辭道：“山間有風，你可彆猖狂。”說著，就手給他鬥篷係了個死結。

蘇曦和哭笑不得，但也沒有辦法，隻能由著他。

看著歐陽澤在前頭自在地走著，蘇曦和猶豫到底該不該將自己的煩悶轉移到他的身上，幾次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很快歐陽澤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轉過身來盯著他。

蘇曦和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笑道：“怎麼了？”、

“是你怎麼了？”歐陽澤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我怎麼了？”蘇曦和笑笑，一臉無辜。

“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個笑有多勉強？”歐陽澤太了解眼前這個好友了。

蘇曦和笑容僵住，故作輕鬆道：“你們做醫者的是不是都這麼敏感？”

“嘶......”歐陽澤又掐著腰，“連我都不說是吧？好，你不說，我去告訴黎淵。”

“彆！”蘇曦和由於些許緊張連嗓門都大了一個度。

“哼。”歐陽澤冷哼一聲，朝著後頭的楚洋道：“瞅瞅，你家公子這動靜。”而後又四處張望，朝著蘇曦和道：“你再嗓門大點兒，山下邊都聽到了。”

“唉......”蘇曦和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最近煩悶，才叫你來散心，你倒糾結上了，原是我們的不是，白操心你。”歐陽澤說罷轉身自顧自朝前走去。

“哎！”蘇曦和上前拉住他，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將歐陽澤拉近自己，悄聲道：“黎老將軍之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