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咱們輕功再好,也追不上馬啊。”有人抱怨道。
“看地上馬車輪印。”有人提醒道,“朝那邊去了。”
“那邊是深溝險壑,陡得很,要去嗎?”有人諾諾地道。
“都閉嘴!”領頭的黑衣人道:“貪生怕死,妄為死士!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如自己了斷的乾淨!”
那人聽著“頭兒”疾言厲色的指責,再不敢吭聲。
領頭人順著車輪的印記緩緩朝前走去,行數十步,撥開茂密的叢林,小心翼翼地提著刀前行。
果然不出十裡就見一溝壑,峭壁陡崖,深深不見底,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葬送在這荒山野嶺。
再往深裡探去,領頭人麵色一凜,隻見蘇曦和所乘馬車側翻在這深溝中的一塊岩石之上,雕刻精美的馬車門敞開著,簾子被枝丫劃得破爛不堪,車架也已經散的七零八落。
身後的黑衣人皆圍了過來,一人看著那馬車的慘狀,咽了咽口水道:“這......他們還活著麼?”
“就算馬車側翻進這溝裡,也不至於馬都不見了吧?”
這人的話叫領頭人一個激靈,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他一拍後腦勺,回頭疾疾喊道:“快撤!有埋......”
“晚了!”那黑衣人話音未落,楚洋卻自他身後而來,待他轉身的空兒,一劍刺穿了他身旁人的咽喉,霎時間血流如注。
突如其來的殺伐讓其他人一時間慌亂,暈頭轉向,腳步都有些散亂起來。
練武之人最忌心誌不堅,一旦分神,那麼失去性命隻是一瞬間的事兒。
還好也算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調整好隊形,將楚洋團團圍了起來。
楚洋揮動著手中劍,出手又快又恨,劍風淩厲,裹挾著陣陣勁風呼嘯而出,直擊對手要害。
原本是立於不敗之地的,可楚洋身後一名黑衣人的動作卻讓蘇曦和渾身戰栗起來。
那領頭人眼見不敵,退後兩步,雙足一頓,身子輕盈飛起,霎時間拔高數尺,一手自腰間輕輕一扯,一把軟劍應聲出鞘。劍身通體皆為形若蛇骨,緊密相連,不見縫隙的數百快三角蛇骨鋼構成,動若海上蛟龍,靜似崖間青鬆。
那領頭黑衣人落地,揮舞著軟劍就向楚洋甩去。
蘇曦和在一旁半人高的灌木叢中暗叫不好,且不說雙拳終究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小子眼見就要使陰招。
正欲上前,餘光卻見一根銀絲飛馳而去,直直插入一名黑衣人的咽喉,未見一絲血跡。
襄郡王身形如電,動作迅疾,幾個起落就將幾名黑衣人用他那內藏鋼絲的銀鐲儘數割喉。
有了襄郡王的助力,黑衣人都漸漸落了下風,可那蛇骨軟劍當真是威力無窮,幾個回合下來,雖黑衣人已大部分落敗,但楚洋與襄郡王麵對那軟劍,漸漸都顯得有些吃力起來。
蘇曦和雙眼微眯,瞳孔緊縮,死死地盯著那舞動著的軟劍,因著通體絲滑無比,襄郡王多次想用鋼絲纏住那軟劍都無功而返。
歐陽澤在一旁陰沉著臉,緊緊攥住蘇曦和的胳膊,猶如鐵鉗一般難以撼動,他屏氣凝神,眸底倒映出一片血色,聲音嘶啞道:“曦和。”
“我知道。”蘇曦和示意他噤聲,低語道:“既知道是什麼,就應該知道是衝誰來的。”他抬眼看著不遠處激烈的打鬥,“此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脫身要緊,你可知它有什麼弱點?”
歐陽澤恨恨地搖搖頭:“沒有弱點。”
蘇曦和一凜,隨即恨聲道:“樂陽劉氏還真是舍得,此等寶物竟交給這種雜碎來殺我,還真是抬舉我了。”他轉過頭問道:“你的飛針技法練得如何了?”
歐陽澤沒聽明白他的話,隻盯著前方一個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隨口應了一句道:“還行......等等!啥?”
“我知道你隨身帶著針囊。”蘇曦和在他身上翻找起來,“我雖不知軟劍的弱點,但我知道人的弱點。”
“乾什麼?”歐陽澤伸手攔住他,道:“飛針點穴啊,我的好哥哥呀,他在打架啊,我能射中嗎?”
“試試。”蘇曦和打開他的手,自他腰間摸出針囊,伸手掏出數十根銀針,遞給歐陽澤幾根,對他耳語幾句後,將他猛地推了出去。
歐陽澤眼見自己即將加入戰鬥,雖不怎麼會武功,但也還是按照蘇曦和所說,將銀針插入指縫,對著僅剩的那領頭人大喊道:“看針!”而後將手中銀針朝他射去。
畢竟切切實實練過飛針絕技,就算是技藝不精也將那黑衣人唬了一跳,甩動著軟劍將疾馳而來的銀針儘數打落。
出其不意的舉動使得黑衣人分了神,見此良機,襄郡王與楚洋飛快對視一眼,襄郡王按動鋼絲朝著黑衣人飛去,楚洋則將劍狠勁拋出,直取其項上人頭。
黑衣人隻聽劍風呼嘯而來,迅速轉過身,將軟劍朝著楚洋與襄郡王甩去。
眼見軟劍即將與楚洋的劍相撞,卻見那黑衣人身形一頓,直挺挺地站著,揮動著軟劍的手也頓了一下,襄郡王見機迅速將鋼絲甩出,將那劈過來的軟劍纏住,給楚洋拋出的劍讓開了一條道路。
隻聽“噗呲”一聲,劍身已將黑衣人前後貫穿,黑衣人胸前瞬間血如泉湧,染紅了一片土地。
隨著黑衣人的倒下,身後的蘇曦和款款現身,他胸口上下浮動著,喘著粗氣,一手還保持著射針的姿勢。
歐陽澤見他麵色蒼白,急忙跑過去扶住他,焦急道:“你怎麼樣?”
蘇曦和緩了口氣,搖搖頭,“我沒事。”他指了指地上倒著的黑衣人,“去看看,還有氣沒有。”
歐陽澤扶著他緩緩走到黑衣人身旁,隻見那人仰麵而臥,嘴角還有血緩緩流出,隻是眼睛還瞪得老大,滿眼不甘。
歐陽澤蹲下用手貼著頸部,指尖並未傳來規律的跳動,他搖搖頭道:“死了。”
“武功如此之高。”襄郡王走近黑衣人,將其麵罩一把扯下,“竟然隻是死士?不會是來殺我的吧?”他抬眼看著麵色如土的蘇曦和,眼中含著探索的意味,淺笑道:“顧兄,你認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