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和扶著歐陽澤的手縮了縮,輕吸一口氣,目光不敢遊移,直緊緊盯著黑衣人的麵龐,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緒,他氣若遊絲地道:“是來殺我的。”
襄郡王似乎並不驚訝,隻是微微一愣,便笑道:“天霜閣做的是治病救人的生意,清樓也是正經買賣,難不成這些人殺你是因為清樓搶了他們生意?”
蘇曦和麵色木然地搖搖頭,道:“我並不知。”
襄郡王還待再問,卻聽歐陽澤在一旁語氣生硬道:“殿下告罪,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裡的好。”
襄郡王頓了頓,繼而點點頭,似關切道:“顧兄不願多說,那我也就不問了,隻是這次他們失了手,未必就不會有第二次,顧兄還是一切小心的好。”
蘇曦和淒然一笑,拱手道:“是我連累殿下,多謝殿下相救,改日定登門致謝。”
襄郡王擺擺手,目光遠眺,眉眼含笑道:“顧兄言重了,不必如此。話說我今日還約了齊尚書家的三公子去聽戲呢,明日又要和禦史大人家的二公子去圍場狩獵,聽說郭大人莊園中養了許多孔雀,我得空要去瞧瞧,此番瘟疫耽擱了多少樂子呢。”言語間頗有些惋惜又包含著些許期待。
蘇曦和頗為勉強地擠出一個笑,道:“那明日我便......”
“哎呀好啦。”襄郡王虛扶一把他的手,擠眉弄眼地嗔怪道:“囉裡囉嗦的,本王說不必就不必了。”他挑眉環視一圈,目光滑過正在一個個屍體搜身的楚洋,撇嘴嘟囔道:“可惜了,沒留活口。”
蘇曦和看著楚洋搜完身,問道:“怎麼樣?”
楚洋跨過幾具屍體,扯下一人的麵罩擦了擦滿是鮮血的雙手,搖搖頭,眸光深深,卻一臉嚴肅道:“稟公子,什麼都沒有。”
蘇曦和點點頭,繼而對襄郡王道:“殿下,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太陽漸漸西傾,樹影深深如許,天空沒有一片雲彩,一陣陣熱風襲來,教人窒息。幾人快馬加鞭地回到了雍都城,臨走時楚洋還不忘將蛇骨軟劍係於腰間帶回。
三人與襄郡王告彆後回到憬園,一路上靜謐無聲,唯有幾人走過青石板發出的聲響,帷幔微微晃動著,庭院中濃密的枝條是那樣的綠意盎然,卻依舊無法為這行走的幾人心中增添一抹祥和。
蘇曦和似驚魂未定,一進思淵閣便愁眉不展,雙眼像是被什麼凝固住了似得,目光凝滯,直盯著手中攥著的軟劍與楚洋在黑衣人身上搜出來的玉腰牌出神。
那玉腰牌通體漆黑,種水極佳,對空而視隱隱透著一絲絲綠光,上雕祥雲山水紋,層巒疊嶂,栩栩如生,當中隸書刻有一“葉”字,昭示著它的身份。
歐陽澤吩咐人取了熱茶來,倒了一杯擱在蘇曦和麵前,伸手掐住他的手腕,見脈象隻是輕微浮動,便鬆了一口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戲謔道:“葉家的腰牌,劉家的劍,這倒難說了啊。”
“哼。”蘇曦和輕嗤一聲,眸光森然地打量著兩件物什,“百密一疏呢,還是欲蓋彌彰。”
歐陽澤不屑道:“這還用說,誰刺殺人去還給死士腰牌?還用自己的兵器?說不準是栽贓陷害呢。”
蘇曦和凝眉思量了一瞬,道:“腰牌是刻意了些,可這劍......”
話音未落,隻見房門“嘭”地一聲巨響,嚇得歐陽澤手裡的茶盞差點砸了。
隻見黎淵風塵仆仆,衝進來就拉著蘇曦和,眸中火光陣陣,將他翻來覆去看了一遍,見他並未異樣,似才放下心來,怒衝衝地瞪著歐陽澤道:“你怎麼做事的!好端端地怎麼會遇刺?”
“嘿!”歐陽澤杯子還沒放穩就被黎淵一頓斥罵,頓時火冒三丈,氣得拍案而起,指著他罵道:“黎淵你瘋了!我好心幫你帶他出去散心,我還做錯了?你識不識好歹啊!”
“我是讓你帶他出去散心的,不是去找死的!”黎淵也氣急了。
“你說什麼呢!說話太難聽了吧!我知道會有人刺殺嗎!你講不講理啊!”歐陽澤將桌上的茶盞一把掃落,摔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黎淵見他砸東西,火兒更大了,當下就準備要拔劍了。
“哎哎哎。”蘇曦和急忙按住黎淵,急急勸道:“將軍息怒,這是乾什麼啊?”
“哼!”黎淵聞言停下動作,卻還是恨恨地望著歐陽澤。
歐陽澤一甩衣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沒好氣地道:“呸!好心沒好報!。”
“好啦。”蘇曦和取了新的茶盞來給二位斟滿後勸道:“都少說兩句吧,此事奇怪的緊,更得小心行事了。”
歐陽澤眤了黎淵一眼,猶不服氣道:“你不是上差呢麼?私自出宮,當心皇帝老兒打你板子。”
黎淵不說話,隻拉著蘇曦和緩緩坐下,才悠悠開口道:“不勞你操心。”
“嘁。”歐陽澤不屑的輕哼一聲,撇開頭品茶去了。
蘇曦和斜眼掃過門外,徐徐道:“是誰這麼耳報神啊?”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門外的楚洋縮了縮脖頸,伸出頭來訕訕一笑。
“得了。”蘇曦和白他一眼,繼而擺擺手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楚洋小心翼翼地道了聲“謝公子。”便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出去了。
“唉......”蘇曦和闔目長歎一聲。
“你也彆生氣,難不成你還想瞞著我?”黎淵擰著眉道。
“並沒有。”蘇曦和安撫一笑,拿起桌案上的東西遞給黎淵。
“這是?”黎淵拿在手中左擺擺右看看,除了看出這是一塊腰牌和一柄劍以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