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灼灼地目光盯著蘇曦和,充滿痛惜與愛憐的眼神直看得蘇曦和渾身不自在,不覺笑道:“將軍這般瞧著我做什麼?倒叫人不好意思的。”
“還能做什麼,不過是覺得你受苦了,又痛恨在你身處危難之時他不在你身邊罷了。”歐陽澤斜靠在椅背上懶懶笑道。
黎淵難得沒有反駁他的話,望著蘇曦和的目光覆上一層暖流,溫言道:“是我不好,我該陪你一起去的。”
方才兩人爭吵之間蘇曦和就已經聽到了,是黎淵拜托歐陽澤帶他出去散心的,心裡不免暖流激蕩,不禁紅了耳垂,柔聲道:“將軍不必自責,這些人能跟到青瑤山去,就一定是早有預謀,又豈能輕易讓將軍撞上。”
黎淵頷首,懊惱地搖搖頭,“要查出來是旁人,我定將他碎屍萬段,可現在事涉璃國,我倒不好做什麼了。”
蘇曦和安撫地捏了捏黎淵的手,溫柔道:“將軍什麼都不用做,隻消好好上朝就是了。”他頓了頓,繼續道:“原本就是冤孽,也不該牽扯將軍。”
“這話說的。”歐陽澤停下玩弄茶盞的手,眤他一眼道:“你若有損,他安能如意啊?你倆......啊,不對,咱們,現在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彆想往外摘。”
“話是沒錯。”蘇曦和正色道:“可這畢竟是咱們璃國自己的事情,何必連累將軍。”
“不想連累也已經連累了。”歐陽澤一副無語的表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想啊,如你所說,這些人盯你不是一日兩日了吧,這說明什麼?”
“說明咱們身邊有細作,或者說,這雍都城有人在監視著你。”黎淵道。
“哎!”歐陽澤一拍手,讚許道:“對了!”
“我明白。”蘇曦和思索道:“現在要殺我的是究竟是劉安柔還是皇後都不得而知。”他仰頭長歎道:“往後一切更得加倍小心,若是皇兄要殺我,自然是避無可避的。”
“哼。”歐陽澤冷哼一聲,彆過頭去不說話,又玩弄一旁簾子上的串珠去了。
黎淵察覺得到他手心的灼熱,也能感受得到他的痛心與無奈,不禁有些心疼,輕言道;“彆怕,他是你親哥哥,不會的。”
蘇曦和苦笑一聲道:“明王又何嘗不是懷王殿下的親哥哥呢。這世間為爭權奪利,殘害手足的還少麼......”
蘇曦和轉頭看向黎淵,卻見他雙眉緊蹙,另一隻手一下一下的輕輕敲擊著自己的額頭,疑惑道:“將軍怎麼了?”、
黎淵不說話,加快了敲擊額頭的速度,邊戳邊嘟囔道:“今兒仿佛有個什麼事兒來著?”
蘇曦和與歐陽澤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也不打斷,由著黎淵慢慢想。
良久,黎淵終於不耐,對著門外喊道:“慕晨!”
慕晨應聲推門進來,朝著蘇曦和與歐陽澤行了一禮,道:“將軍有何吩咐?”
“方才著急出宮,那個撞著你的小太監說了句什麼來著?”
慕晨略一思索,嚴肅道:“今晚四更,思淵閣一敘。”
“沒了?”歐陽澤道。
慕晨搖搖頭,道:“沒了。”
“是懷王殿下。”蘇曦和道。
“前兩天不是還不見你們麼?”歐陽澤嬉笑道。
黎淵解釋道:“今日懷王進宮了,隻是沒上朝,德妃娘娘身體有恙,懷王攜王妃同去看顧了。”
“德妃娘娘怎麼了?”蘇曦和關切地問道。
“說是夢魘纏身,太醫已經在看了。”黎淵道。
“隻是四更,會不會太晚了些。”黎淵皺眉,“從前即便是要掩人耳目,也沒這麼晚來過。”
蘇曦和釋然笑笑:“如今時局動蕩,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避一避總是好的。”
“這一天天的。”歐陽澤伸了個懶腰,“沒個安生日子。”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得了,今兒我藥沒采上,命差點兒丟了,也是乏得很了,回去了,剩下的,你們慢慢計較吧。”說罷,就朝著門外走去,待到門口又回過身來,看著紋絲不動的兩人,“不來送送啊?”
蘇曦和白他一眼,沒說話。
“慕晨,送客。”黎淵不客氣地道。
“嘁。”歐陽澤輕嗤一聲,對著慕晨抱怨道:“瞅瞅這倆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你以後可要小心了......哎哎哎!”眼看著黎淵舉起手邊的茶具就要砸過來,忙告饒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君子。”黎淵說著抬手就要扔。
“我走,我走還不成嘛,小氣勁兒的。”歐陽澤掀開簾子邊往出走邊道:“蘇曦和,今日你受驚氣血不穩,記得吃藥啊,記得晚膳後半個時辰再吃,我走了啊。”說罷,急忙忙跑走了。
蘇曦和啞然失笑:“這個歐陽。”他搖搖頭道:“跟師父越來越像了,隻管嘮叨的。”
“彆說他了。”黎淵揮手叫慕晨退了出去,繼而起身引著他到榻邊坐下,“我也要嘮叨你的。”他挪了挪榻上的枕頭,道:“餓不餓?要不要提前用晚膳?”
蘇曦和輕笑著搖搖頭,他緩緩靠在黎淵肩頭,溫暖笑道:“我不餓,晌午在青瑤山襄郡王帶了不少點心,味道不錯。”
黎淵摟著他,在他額上落下一吻,長出了一口氣道:“聽到消息,我急壞了,撇下其他人就趕回來了,還好還好,你沒有受傷。”
蘇曦和癡癡笑道:“楚洋武功不弱,不過也還好有襄郡王與歐陽助力,否則說不準還就真命喪當場了。”
黎淵的心越來越冷,如墜寒冰,摟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
蘇曦和感覺到黎淵的身體愈發僵硬,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不妥,急忙掙脫他的懷抱,急切道:“將軍,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