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小儀替嫁之女 懷王來到憬園,卻帶……(2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4953 字 10個月前

懷王略顯憔悴的麵容在燭光地照耀下更顯蒼白,“自貴妃禁足後,父皇去看母妃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貴妃不忿,竟自族中挑選了一位女子,偷偷帶進宮中,打算以冒充宮女獻給父皇。貴妃書寫了一份陳情書,還親手做了點心叫那宮女送去朝暉殿,父皇當即下令收了那宮女,封了小儀,但卻未將貴妃放出來。”

黎淵疑惑道:“既要獻宮女,貴妃宮裡不多得是?怎的從族裡挑?還偷偷的?”

蘇曦和沉著道:“貴妃身邊人陛下都是見過的,宮裡的女人,都循規蹈矩,基本都一個樣兒。可若林家明目張膽地往裡送人......林雅秋如今位及貴妃,外戚乾政,沈家就是前車之鑒,林家不敢。”

“可這跟德妃娘娘有什麼關係?”

“自貴妃禁足,母妃襄助賢妃一起協理後宮,這封一個小儀原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母妃在見到那人時就暈了過去,當晚便開始夢魘不寧,我今日以為母妃祈求身體安康,要沐浴齋戒、在寧月宮佛堂焚香禱告一夜為由,這才得以裝扮成王妃的侍女,偷偷溜出宮的。”

“那德妃娘娘如何了?”蘇曦和關切道。

“其實母妃就夢魘了那一夜,是我央求母妃幫我一把,母妃才繼續裝病的。”懷王喝了口茶繼續道:“母妃許是知道茲事體大,竟告訴我一件大事,她......她原是替嫁女。”

“替嫁?”蘇曦和與黎淵麵麵相覷,隻覺得不可思議。

懷王像是就知道他倆會是這個反應一般,不以為然,繼續道:“母妃原本姓衛,是一商賈之女,後因家族破產,欠下數千兩外債,不得已被賣進了一戶書香世家做丫鬟。”

“梁家原是卞州知州,幾年前因牽扯進太子屬官貪汙納穢一案被舉家流放。”蘇曦和又給懷王斟了一盞。

“是。”懷王點點頭,繼續道:“那時母妃名義上雖是丫鬟,可梁家對她很好,將琴棋書畫,算術舞藝傾囊相授,甚至不惜花錢請人來教。母妃那時天真爛漫,深以為真如梁家人所說的,他們的長女脾氣古怪,小女年幼淘氣,隻有她最是溫和知理,惹人喜愛,才認她為義女,細心調教。直至宣旨太監上門,母妃才明白,她那些年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為了替他們的長女進宮侍君。”

蘇曦和深吸一口氣,垂著雙目,不知道說什麼好。生逢盛世,當不負盛世,但這幽幽皇城,樓高環宇,連天都像是一個巨大的鍋蓋,一切的生靈都將被悶死在這裡,所有掙紮都好像毫無意義。

“母妃剛開始是怨的,可後來慢慢就不怨了。”懷王手指沾著杯中的茶水,在桌上隨意畫著,“不管怎樣,梁家還是收養了她那麼多年,即便是另有所圖,但也確確實實沒有虧待過她,於是母妃便下定決心替梁家長女進宮。為不讓人生疑,梁家還編了一套說辭,隻說母妃才是養在鄉下的長女,如今蒙聖恩得以進宮侍君,是她的福氣。”

“身為知州,偽造戶籍自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想來也不會有人生疑。”黎淵道。

“梁家獲罪之時,母妃向父皇求情,才致失了父皇多年歡心,可到底還是以自身的恩寵,換梁家自處斬改判為流放。母妃說她在宮中人微言輕,但也願拚儘全力護住梁家人的性命無虞。”

“娘娘高風亮節,會當如是。”蘇曦和讚歎道。

懷王眉頭緊皺:“可母妃沒想到會在宮裡見到梁家幼女,還被封為小儀。”

“你是說,貴妃送進宮的那個新封為小儀的女子竟是梁家的幼女?”黎淵驚得目瞪口呆。

“是。”

“流放之人身上會有刺青,私自回城更是死罪啊。”黎淵驚歎道。

“師傅來信提到過,天霜閣數月前曾助一小臂處燒傷的女子換皮。”蘇曦和冷冷道:“想來,就是她了。”

“梁家在去年隆壽節之際舉家病死了,因是罪人,又近父皇壽辰,所以......父皇不以為意,母妃也隻能暗自神傷,卻不想會有今日。”懷王歎了口氣繼續道:“母妃原本想勸解她離開皇宮,沒想到她竟然告誡母妃若不想同歸於儘,就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她如今倚靠林家入宮,不知到底是要做什麼?”蘇曦和思量著。

懷王道:“母妃夢魘不寧,她便借此向父皇提議召司天監一事,如此,母妃便被禁足了。”

“她既儀仗貴妃,想來是為了替貴妃出口氣吧。”黎淵猜測道。

蘇曦和搖搖頭道:“絕沒這麼簡單,貴妃並未因此解除禁足,德妃娘娘現在也被禁足,賢妃與淑妃這幾位高位嬪妃久在貴妃的威勢下向來默默無聞,她若真得寵,不日定會再次加封。”他想了想,不覺失笑道:“貴妃也是,才出了誣陷德妃娘娘之事,明王雖因誣陷殿下謀逆一事並未受多重的懲罰,但幾日來陛下對他也是避而不見,眼看著大廈將傾,也不知折騰什麼呢?想來她是不知梁家幼女與德妃娘娘之事的,否則怎麼還會這麼安安穩穩地禁足呢?”

“明王都安分許多了,這幾日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真以為他多安穩似得。”黎淵不屑道。

“如今沒有證據,加之貴妃母子的狀態叫人奇怪,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蘇曦和眼神堅毅道:“娘娘禁足也好,免去多少風波。”蘇曦和說著,卻突然語氣一滯,他偷偷瞥視著懷王,見他雙眸明亮,淺笑著望著他,心瞬間揪了一下,語氣不由得婉轉了許多,輕咳一聲道:“且......看看貴妃母子又想出些什麼幺蛾子。”

懷王依舊那樣笑著,並無半分不妥,“顧兄。”他義正言辭道:“將軍,你們是否疑惑當日我為何不見?”

黎淵與蘇曦和對視一眼,“殿下自有殿下的道理。”蘇曦和低眉順眼道。

“唉。”懷王輕歎一聲,痛惜道:“顧兄,咱們相交數年,你還不知我的脾性,再如何也不會怪了你去。”

蘇曦和輕聲道:“殿下突然的冷淡,確讓我們措手不及,但我們不敢責怪殿下。”

聽著他略帶疏離的語氣,懷王歎道:“你這不還是怪我?”他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就直接告訴你們吧。我那時在天牢,父皇來看過我後,我打發了所有人出去,但卻有一個人沒有出去,還告訴我說母妃是被你們利用,陷害貴妃的,還說貴妃打了母妃一巴掌,更言重道母妃所受折辱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蘇曦和靜靜地聽他說完這些事,淺笑道:“殿下相信嗎?”

懷王斬釘截鐵:“當然不信,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這兒啊。”他抬手擋住蘇曦和的話頭,繼續道:“我回到府中,原本立時就想來找你們,可是我發現,懷王府被人盯上了,圍牆上的暗衛、門口的攤販,甚至於王妃出門都有人遠遠跟著。沒辦法,隻得先製造與你們失和的假象,以待今日。母妃也告訴我了,這一切都是你們商量過的。我在天牢裡舍自身保命,母妃在宮中以自身得以禁足貴妃,叫父皇生疑,就連那關在牢裡的商人被刺殺也是你們安排的。”

“我們當日隱瞞德妃娘娘之事是因為......”蘇曦和想解釋卻被懷王打斷。

“我知道,顧兄,母妃都跟我說了,我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孰是孰非我還是明白的,並不曾責怪,你與將軍真的不必解釋什麼。”懷王一口氣說完,端起茶盞一飲而儘。

蘇曦和鬆了一口氣,道:“謝殿下,貴妃動手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是我的過失。”

“要爭,哪裡有不受罪的,如今我自己,包括母妃,還有你們,都已經身陷囹圄,倘若不堅持下去,我們就會淪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他眼神驟然變得冷冽,幽然道:“可有人能在宮中如此森嚴的地方來去自如,我連日來四處查探,竟都查不到挑撥離間的那人,當真是奇了。”

“殿下既有此意,我們自當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