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腐朽儘 中頤國君江玉卿來到蕪……(1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4686 字 10個月前

七月的夏日,透藍的天空,懸著火球似的太陽,城外草長鶯飛,漫山遍野的綠昭示著夏日裡的勃勃生機。

明王安然坐於馬上,滿繡的玄色蜀錦袍子顯得他越發耀眼,相比之下一旁的襄郡王一身以輕紗覆上的水藍色圓領袍,就顯得飄逸有餘卻略顯寒酸了。

日頭愈加灼熱,連帶著馬兒都有些不耐煩起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馬蹄似也耐不住地麵上的溫度,不停的踢踏著,激起陣陣塵土。

明王抬手在麵前扇著,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用手遮在額前,眺望著遠處,不耐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不是說今兒早上就該到了麼?怎的這都正午了還不來?”

襄郡王騎馬立於他身後,眼睛落在明王那閃得耀眼的衣袍上,輕蔑又不屑,但言語之間還是恭謹如常:“三哥莫急,畢竟是一國之君,父皇親命咱們相迎,這是多大的體麵呢,就是等等也無妨。”

“什麼一國之君,尚不知事的黃口小兒罷了,勞動咱們這大熱天的等在這裡,才是給他體麵了。”明王不屑道:“你是天南海北跑慣了的,自然不怕這烈日驕陽,我成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哪裡有空閒在這兒等他呢。”

襄郡王聽得出他言語裡的輕蔑與嘲諷,也不惱,含笑附和道:“皇兄說的是,如今貴妃娘娘協理後宮,父皇又這般器重皇兄,臣弟不過是父皇叫來湊數的。”他頓了頓,眸中閃爍著狡黠的笑意,狀若不經意道:“隻是可惜了四哥,病得不巧呢。”

“哼。”明王輕嗤一聲,道:“說得是呢,小門戶的出身,總是上不了台麵的。”

襄郡王的臉色逐漸沉下來,漠然道:“貴妃娘娘是泰安候的親妹,泰安候與黎老將軍都是父皇的左膀右臂,這樣好的家世,哪裡是人人都能有的。”言及此處,倒仿佛傷感起來,語含悲切道:“我母妃不過是小小嬪位,我也不過是個郡王,父皇自然是瞧不上我的,哪裡能比得了三哥呢。”

明王聞言頗為得意,卻還是裝作一副關切的樣子,轉頭對襄郡王寬慰道:“珀兒不必妄自菲薄,父皇說了,等過了中秋就要封你為襄王呢。”他驅動馬匹向後幾步,與襄郡王並肩,拍了拍他的手道:“皇兄啊,有時還真有些羨慕你,可以四處逛逛,隨性不拘,做一個瀟灑王爺平安到老也就是了。”他似自嘲道:“我也就是眼瞅著風光無限。”他又拍了拍襄郡王的肩:“背地裡呀,那些朝政要務都要把我壓得喘不過氣。”

襄郡王縮在袖子裡的手指漸漸收緊,攥成拳頭顫抖著,不讓自己發瘋撕開明王這虛偽的麵目。

他閉了閉眼,心裡酸澀不已,腦中更是惡心至極,卻偏偏不能露了聲色,還得滿目關切的提醒明王善自保養,珍重自身。

明王被襄郡王奉承的越發倨傲,連帶著發冠下偶爾飛出的幾縷發絲都顯得神采奕奕。

正說著,耳邊就響起陣陣馬蹄聲,二人端正了神色,抬眼望去,隻見遠處滾滾煙塵夾雜著一行數十人而來,為首的馬上有一少年,眉眼修長疏朗,身上墨綠色的龍紋花樣彰顯著他的身份。自他身後,眾人團團圍著一輛馬車,從成色來看,必然是珍貴的烏木所製,上頭精雕細琢的水仙花團看起來清新雅致。

眼見這離城門越來越近,明王原本就倨傲的麵龐更加傲然了,“江玉卿,名字倒不錯,要不是他的兄長們接連被貶,哪裡就輪到他一個嬪位之子坐這國君之位,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治國之道麼?”明王嘴角勾著一抹冷笑,這話看似是在評價中頤國君,實際上也是在敲打襄郡王。

“話也不能這麼說啊。”襄郡王不是聽不明白他的畫外音,被他言語羞辱一早晨了,哪裡還能繼續忍耐,難得的反駁了明王,笑意淺淺道:“能在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即便是從未涉政之人,也是不能小覷的。”

“你倒是愈發聰慧了。”明王背對著他,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跟著三哥時間久了,自然耳濡目染。”他恭敬地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不敢不聰慧。”

明王輕哼一聲算是回應,眼看中頤一行人離他們已不足百米,明王翻身下馬,理了理衣裳,換上一副溫和有禮的麵容,迎上前去。襄郡王緊隨其後,也跟了上去。

江玉卿翻身下馬,上前率先拱手作揖道:“有勞二位遠迎,玉卿失禮了。”發絲飛揚,衣裳上精密大氣的刺繡,輕薄柔軟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夠無風自動,給他偏偏增了幾份神采。

明王看著他稚氣未脫的臉,輕視之情更甚,懶洋洋地微微作揖道:“蕪國明王季雲珞,見過陛下。”

他這一動作,彆說中頤眾人,就連他們身後的蕪國眾人都唏噓不已。

江玉卿再年輕,也是一國之君,明王再年長,也不過是皇子,現下卻與他見了平禮,實乃不敬。

一旁的襄郡王恍若無睹,撩起衣衫就要行大禮:“蕪國襄郡王季雲珀,請陛下聖躬安。”

江玉卿急忙扶住,輕輕揚唇一笑道:“彆彆彆,我這年歲,也該叫二位一聲兄長才是,此次拜訪多有叨擾,哪裡還敢讓二位王爺行此大禮。”

明王傲然笑道:“陛下說的是,這五國十四州本是一家,咱們都該是親兄弟才是。”

三兩句話的,就把江玉卿的地位拉得和他們一樣了。

江玉卿也不惱,眉眼低垂了一瞬,淺笑著向身後指,道:“馬車裡是我胞妹昌敏公主,非鬨著要與我一同拜訪列國,實在拗不過,隻好帶她一起來叨擾了。”說罷拱手作揖道:“麻煩諸位了。”

隨著江玉卿的指尖,一陣溫熱的風掠過雕刻著鳳穿牡丹的馬車,不慎將馬車簾掀起一角,露出轎中女子放於膝上,交疊著的雙手,潤白纖細,端莊極了。

明王收回目光,端和笑道:“這是哪兒的話,遠來是客,蕪國該儘地主之誼。”他側身請道:“父皇早已吩咐將朝呈宮後頭的麟趾宮收拾利落,供陛下暫居。”

襄郡王虛扶著江玉卿上馬,笑語晏晏道:“麟趾宮乃是太子在宮中的議事之處,尊貴無比,可見父皇重視陛下之心。”

江玉卿坐穩,聞言驚訝道:“這怎麼使得?”

明王與襄郡王也相繼上馬,一行人緩緩向城內走著,自入城門,街市上的各色人等都紛紛趕來,道旁跪迎的百姓們雖都低著頭,可無不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什麼,姑娘們也不時偷偷窺視著江玉卿,見他目光掃過,又害羞地低下頭去。

江玉卿衝著人群粲然一笑,“好熱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