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自皇帝有意答允……(1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4637 字 10個月前

自皇帝有意答允中頤國君所求的消息傳出,皇城各處皆蠢蠢欲動。

太子與賢王早已身殞,懷王已有妻室,如今也就隻有明王與襄郡王尚有一爭之力,且永淳公主也是明王的胞妹。

一時間宮城之中明王最有可能繼立為太子的呼聲此起彼伏,來往明王府邸與貴妃宮中阿諛奉承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此事落到蘇曦和耳朵裡,他也是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明王與貴妃也沒有閒著,貴妃在皇帝耳邊的枕頭風吹著,明王四處打點著讓朝臣們在朝堂上多多提議讓他娶昌敏公主,他的親妹永淳公主嫁給江玉卿,更是與江玉卿十分親近起來,每日裡四處帶著兄妹倆在行宮中遊玩,貴妃也是時常召昌敏公主到宮裡閒話聊天。

可江玉卿也不是傻子,這成日裡耳邊刮過的風都在向他訴說著明王的各種好處,但初期相見時明王趾高氣揚地樣子還依舊曆曆在目,於是接連幾日來對明王母子的宴邀也都隻是敷衍著,應襄郡王之約反倒多一些。

不止是宮裡,就連宮外都傳的沸沸揚揚,都道明王要娶中頤公主,明王胞妹要嫁中頤國君,兩國結秦晉之好,共襄盛舉。一娶一嫁,若真如此,那明王登臨太子之位指日可待,是以外頭百姓竟以此開了賭局,賭明王娶昌敏公主的人比賭襄郡王娶昌敏公主的人多了三倍不止。

連帶著裴煜、庭蕪幾個都跟著湊熱鬨,司玨更是大手一揮下注了一百兩銀子壓在了明王身上。

蘇曦和望著他們兩眼冒金星地模樣無奈笑道:“聖旨未下,一切都算不得數。”他撚了一顆葡萄吃了,“彆高興的太早,小心樂極生悲。”

如此幾番下來,彆說宮外,就是宮內竟也有宮女內監以此設賭,一時間雍都皇城風言風語不斷,饒是皇帝的耳根子都變得不清淨起來。

夜色下的雍都皇城褪去了喧鬨與繁華,白日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此刻漆黑一片,月光柔和似絮,灑下朦朧婆娑的光影。

萬川一瀾殿中,皇帝懶懶地倚在龍榻上,玄色繡金龍的寢衣在燭火的照耀下映襯著他的麵龐十分冷峻,“真都這麼說?”

伺候在一旁的言公公冷汗淋漓,怯聲道:“是。”側首瞥到皇帝散在枕上的發中有著幾根隱隱約約的銀絲,不由得心下一緊,上前不經意地撩開皇帝的頭發,輕輕為他捏著肩膀,恭敬道:“陛下彆動氣,外頭那些人懂什麼,瞎胡說罷了。明王殿下為諸皇子最長,王妃過世多年,是該有人照顧殿下才是。”

皇帝微微閉上眼,肩上傳來的舒適讓他覺得十分放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呐,朕不是沒有給他安排過婚事,可他這麼些年來都說與王妃情深,不願再娶,朕原本還念他情深義重,也就罷了,可如今他這般殷勤又是為何呀?”

言公公一邊給皇帝捏肩一邊小心翼翼道:“陛下多心了,明王殿下是行待客之禮,是為您分憂呢。”

“分憂?”皇帝猝然睜開眼,嗤笑道:“朕看他是太能為朕分憂了。”

言公公佯裝未覺,兀自笑道:“有幾位殿下幫您分憂是好事,明王殿下居長,自然分擔的多一些,連貴妃娘娘都說殿下成日裡忙於照顧中頤眾人,許久都未給娘娘請安了呢。”

“哼。”皇帝輕哼一聲,起身拖上鞋子走到龍案前,將一本折子遞給言闕,“他們母子倆倒真是殷勤。你瞧瞧,這什麼。”

言公公正手忙腳亂地給皇帝披上外裳,一抬眼見皇帝遞過來的折子,慌忙跪下,連連磕頭道:“奴才不敢。”

皇帝撇他一眼,看著他逐漸佝僂的脊背,歎了口氣,溫言道:“起來吧,你與朕一同長大,算起來也有四十多年了,這幾個孩子都是你看著長大的,朕身在其中未必看得清楚,你幫朕瞧瞧。”

言闕聽到這話內心是感激涕零,眸中的水光也緩緩滲透出來,滴在身前大理石的地磚上。他緩緩起身,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淚珠,雙手顫抖著接過奏折。隻翻看了一瞬便驚訝道:“這......”

“怎麼樣?”皇帝輕嗤道:“明王和貴妃可真是費勁了心思,私下裡聯絡朝臣替他們說話也就罷了,還使得百姓們以這門婚事為賭,實在有失體麵!”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這陣子,朕耳朵裡風聲就沒停過,以此做賭丟得又何止是蕪國的顏麵!哼!難為江玉卿那小子,如此沉得住氣。”

“陛下。”言闕將折子疊好輕輕放回案上,收斂了目光,溫言勸道:“奴才一定將那些擾亂宮闈的人都清理乾淨,不叫您煩心。”

皇帝無謂地擺擺手,語含疲憊道:“罷了吧,這種事情朝廷出手收拾反倒落人口實。朕現在煩心的是這聯姻之事,前朝後宮都要顧及。”他扶過言闕的手,緩緩坐回榻上,“珞兒身份是尊貴些,畢竟貴妃是泰安候親妹,可這珞兒畢竟是鰥夫,若以他迎娶昌敏公主,隻怕傳出去說蕪國瞧不起中頤,一國公主,怎可為人繼室。”

言闕垂手立在一旁,窺著皇帝的臉色小心答話道:“那也隻有襄郡王了?”

皇帝側首想了想,徐徐道:“珀兒與那昌敏朕瞧著倒很般配,年歲也相當。”

言闕見皇帝麵色有緩,斟酌著賠笑道:“奴才聽說襄郡王平日裡常與中頤國君和公主打馬球呢,果然年歲相當的人玩起來也暢快些。”

皇帝聞言,若有所思道:“果真嗎?珀兒雖說出身不高,平日裡瘋玩一些,但性子終歸還是好的,如今大了,瞧著是穩妥些了。”

言闕笑笑,狀若不經意道:“若說穩妥,再沒有比得上懷王殿下的了。”

皇帝麵色沉了沉,腦中不斷浮現著之前疑似謀逆一案的點點滴滴,他垂下雙眸,舒了一口氣:“珩兒......”良久,皇帝才悠悠地飄出一句:“是朕不好。”

言闕輕輕撫著皇帝的背脊,未發一言。

明王母子自謀逆一案結束至今當真是如日中天,懷王沉寂許久不見翻身,明王與貴妃愈發得意,母子倆對此次聯姻誌在必得。若明王真娶了昌敏公主,永淳公主再嫁給江玉卿,那麼明王前有貴妃與泰安候,後有中頤與永淳公主,於太子之位上,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且如此盤根錯節的勢力,若真有那一日,連蘇曦和一起算上,懷王、黎淵、孔亭序都將淪為砧板上的肉。

這些話由言闕不經意傳回宮中,再由懷王說於蘇曦和知道的時候,他還隻是在案幾上與裴煜捉骰子玩。

慵懶的夏日裡,茂密的枝葉擋住日光,斑駁的樹影隨風晃動,一聲聲蟲鳴鳥叫傳來,十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