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玩了顧兄。”由於德妃在病中且禁足,所以並沒有跟隨皇帝去行宮避暑,懷王也以為母妃祈福而祈求留在雍都,是以才得了幾分清閒來憬園看看他。
可眼見如今聯姻之事都火燒眉毛了,蘇曦和還在悠然自得地玩骰子,懷王不由得戳了一下他,焦急道:“你快想想辦法呀?”
蘇曦和自顧自將手中的三枚骰子擲出去,一個個數著:“一、二、三......十五點。”他拍了一下坐在腳踏上的裴煜,笑道:“你輸了,這個月去沁心居買單籠金乳酥的重任就交給你了。”轉頭便看見懷王幽怨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訕笑道:“左右與殿下您又不相乾,您急什麼?再說了,您都聽到了這麼多,難不成明王就是聾的?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就是想退,怕也晚了。”
他見懷王依舊麵色凝重,便揮揮手叫裴煜下去,語重心長道:“殿下,皇上經這麼多的事,早就對明王母子存了疑心,天下好事都讓他們母子占儘,哪兒有這樣便宜的事情?這中頤雖不算是什麼大的靠山,可若能與之聯姻,總是多些助益,明王自然不會放過這塊兒肥肉。以今時今日來看,現朝臣們力舉明王,多半也是貴妃打過招呼的,這呼聲這麼高,不知落在皇上眼裡,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更何況,連明王即將立為太子的話都說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父皇其實並不想讓三哥娶昌敏公主?”
蘇曦和側頭想了想,“嗯......也不全是這樣,咱們隻有一位公主待嫁,若皇上允了永淳公主嫁給中頤國君,那自然就不能再讓明王娶昌敏公主。若兩樣都讓明王得了,那百姓們揣測的也就有可能是真的了,可若皇上真這麼想,早就下旨了,如今不過是招搖太過,怕是已經惹了皇上不舒坦了。”
懷王微一遲疑,旋即笑道:“是了,三哥最近確實風頭過盛。”
“盛極必衰。”蘇曦和凝望著手中轉動著的骰子,緩緩道:“不過我瞧著當今聖上這幾個動作,大有要讓襄郡王娶昌敏公主的意思。”
懷王深以為然,點點頭道:“五弟與他們本就年齡相仿,算起來還比江玉卿大一歲呢。”他靠近蘇曦和,挑眉笑道:“聽說五弟還與昌敏公主賽了一場馬球賽,倒讓昌敏公主贏了一塊兒玉佩去,五弟不服說是過兩日再戰呢。”
“如此說來,還是兩情相悅了?”
“這倒不知。”懷王唏噓道:“前麵聽說這昌敏公主喜歡的是黎將軍,如今風頭一轉,倒又跟五弟玩到一起去了。”明王眼見蘇曦和神色一滯,便急忙住了口,小心翼翼道:“抱歉顧兄。”
蘇曦和眼波閃了閃,再次凝眸望來之時,眼睛裡泛著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他張了張嘴,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明王看著他一臉愁苦模樣,不由得疑惑問道:“這是怎麼了?”
蘇曦和木然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隻是自中頤國君入宮以來,將軍就沒有來過憬園一次。”
“啊?”懷王屏住呼吸,不敢多說一個字。
蘇曦和慘然一笑道:“許是軍務繁忙,將軍前些日子還有書信,如今跟隨皇上移駕神華禦苑,信就來得更少了。”儘管他一直試圖保持微笑,但眼中隱藏著太多的苦澀與無奈。
懷王靠近蘇曦和,低聲安慰道:“將軍許隻是太忙了,這事情繁多,一時顧不上也是有的,你彆多心,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蘇曦和苦笑道:“我這身子,不提也就罷了,原本就是不好的,前些日子又被下了毒,這輩子啊,怕是再難轉圜了。”
“中毒!”懷王猝然起身,驚奇地像是半截木頭般直愣愣地杵在那裡,眼珠子瞪得溜圓,半晌才顫抖著嘴唇問道:“怎麼回事啊?”
蘇曦和剛欲開口,正巧裴煜端了清涼敗火的菊花茶來,蘇曦和便讓其向懷王講述了一遍陳舟在他藥中做手腳的全過程。
懷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步步艱澀地挪到塌邊,脫力般坐倒在榻上,眼神中滿是困惑與憤怒,“也......也就是說。”懷王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自半年前黎將軍被誣陷之後,那白姑娘就被安排過來了?”
“是。”裴煜應道。
“半年,半年了。”懷王喃喃自語著,包含焦急與擔憂地眼神看過來,“那你的身子如何啊?”
蘇曦和無所謂道:“原本就這樣,幸好有歐陽在,說是慢慢調理著就無大礙了。”
“阿彌陀佛。”明王雙手合十拜了拜,又問道:“將軍知道嗎?”
“我們公子不讓叫將軍知道,生怕將軍擔憂,誤了差事。”裴煜在一旁忿忿不平。
“你啊,就是死心眼。”懷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似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低聲問道:“那黎老將軍的事呢?”
蘇曦和一怔,眼眸低垂,默然搖了搖頭。
“唉~”懷王歎道:“聽我一句勸,這事越拖越麻煩,我聽宮裡一些老太監嚼舌根,說是黎將軍最近四處查探一些陳年舊事,你可當心,彆是他知道了什麼,回頭怪你。”
“我也知道,可是這話一筆一劃怎麼說得清楚,總得見得到將軍才是。”蘇曦和無奈道:“將軍生辰將至,這話你叫我怎麼說得出口?”
懷王聽了這話倒也沉思良久,“將軍如今不在雍都......不若你先去見見老夫人?”
“老夫人?”蘇曦和疑惑道:“你什麼意思?”
“七年前咱們都還年幼,黎老將軍的事終歸還是老夫人最清楚,你不妨先去見見老夫人,一來探探口風,二來說不定也能從老夫人那裡挖出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