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生故語棋子落地 神華禦園十……(1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4857 字 10個月前

神華禦園十裡鸞鳴閣。

“你不是說,隻有襄郡王會受傷麼?怎麼會這樣!?”貴妃憤恨地拍了下楠木雕鳳榻上的案幾,雙目圓瞪,原本白皙嫩滑的纖纖玉指也因為重擊變得紅潤起來。

昌敏公主與襄郡王雙雙墜馬之事鬨的滿城風雨,前有江玉卿的怒火,後有百姓們的議論,季玄胤盛怒之下直接斬首了伺候馬具的內監,責罰了馬球場的官員,下令徹查。

大理寺與刑部主查,墨羽軍協助,很快便查到了馬鞍的不妥,兩架馬鞍鐙子的斷口處皆平滑整齊,絕不會是突然斷裂所致。

馬球場上,皇帝將自己的馬鞍賜給了襄郡王,所以原本該他使用的馬鞍便收了起來。黎淵留給了個心眼,將收起來的馬鞍也取出來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卻發現襄郡王原本的馬鞍上也被動了手腳。

皇帝知道後怒極反笑:“好好好,這是非要至珀兒於死地不可呀!”

如此種種,再說是意外,彆說江玉卿不信,連皇帝自己都不會信。

江玉卿知道了更是逼著皇帝給個說法,昌敏公主金枝玉葉,自小嬌生慣養,從未破過一點兒皮。如今腿上胳膊上都纏著紗布,還在往外緩緩滲著血,人更是終日以淚洗麵,惹得江玉卿心疼不已,日日守在身旁,寸步不離。

“娘娘息怒,嬪妾愚鈍,實在不知為何昌敏公主也會從馬上摔下來,嬪妾隻吩咐了人將襄郡王的馬鐙子提前割裂,其他的嬪妾真的不知,還請娘娘贖罪。”衛良人跪在貴妃下首,雙手顫抖著扶額觸地,神色淒惶。

“你不知?”貴妃獰笑著自榻上翩然而起,緩緩行至衛良人麵前蹲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惶恐不安、楚楚可憐的眼神,貴妃更氣了,冷笑道:“你知也好,不知也罷,本宮隻提醒你一句,馬球場的人是你安排的,甚至連陛下給襄郡王換了馬鞍你都沒有停手,就算繼續查下去,本宮手裡可乾淨得很。”說罷,她指尖輕點了一下衛良人的下巴,起身坐回榻上,冷然道:“此事已是無法善了,涉及中頤的公主,陛下的顏麵,該怎麼收場,衛良人自己斟酌吧。”

衛良人明白,貴妃是打算棄了她這顆棋子了。可她也想提醒貴妃一句,她做的與貴妃做的,在外人眼裡,本質上並沒有區彆。

如今外頭的風言風語不斷,有說是明王為與襄郡王爭奪昌敏公主而痛下殺手,也有人說是襄郡王自己為了除掉明王所使得苦肉計,更有甚者說是中頤為了賴上蕪國所使得苦肉計。

流言蜚語滿天飛,皇帝的耳根子苦不堪言,大臣的奏折鋪天蓋地而來。盛夏本就煩躁,皇帝一怒之下索性關了萬川一瀾殿的門,誰來都不見。

神華禦園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如今更是百花齊放,蟬鳴悠揚。

可這蟬鳴聲落進皇帝耳朵裡,那就是點燃炮竹的火星。

“言闕!”皇帝的怒吼聲透過萬川一瀾殿的大門刺進言闕的耳中。

“來了來了來了。”言公公連滾帶爬地推門進去,見皇帝倚在龍椅上,一手揉著眉間,額上有細密的汗珠,折子筆墨散落一地。他連大氣都不敢喘,恭敬道:“奴才在。”

皇帝白他一眼,指著外頭斥道:“外麵的蟬鬼兒吵成這樣你聽不到嗎?!還不趕快都給朕打下來!”

“是是是。”言闕答應著,又連滾帶爬的出去吩咐小太監們去打下來,又吩咐人端來了一大缸冰,命宮婢們給皇帝打著扇子,自己則一點點收拾著地上的東西。

陣陣涼風拂過,皇帝似覺得好些了,臉也不紅了,汗也不冒了,竟還哼起了小曲兒。

言闕恭恭敬敬地端著一個鎏金香爐過來,嬉笑道:“陛下,這是衛良人調配的,您素來喜歡,奴才給您點上。”

皇帝悠然地“嗯”了一聲,繼續翻看著手中折子。

言闕見皇帝心緒平穩下來,便上前為他輕輕捏著肩,斟酌著開口道:“要說還是衛良人有心,這香聞著平心靜氣,叫人身上暖洋洋的,陛下看著精神都好了許多。”

皇帝嘴角一勾,不置可否。

言闕窺著他的神色繼續道:“衛良人深受陛下寵愛,真是有福之人,隻是身邊的人手腳有些不太乾淨。”

“哦?”皇帝將手中的折子放下,抬眼道:“怎麼說?”

言闕徐徐道:“奴才手下的小路子前些日子出宮采買些東西,無意間見到衛良人身邊的宮女與人私相授受。”

皇帝眉頭皺了皺,正欲再問,卻聽門外內監進來說章院正求見。

“章院正?”皇帝凝眉。

“陛下。”言闕適時提醒道:“章書寧大人是您前些日子親口提拔的院正,命他伺候昌敏公主傷勢的。”

“哦~”皇帝了然,“朕倒忘了,讓他進來吧。”

章書寧依言進來匆匆行了一禮,垂手而立。

“昌敏公主傷勢如何呀?”皇帝問道。

章書寧道:“公主胳膊上的傷是小事,隻是腿上的傷還需好好調養,暫時無法行走。”

“嗯......”皇帝應了一聲,又囑咐道:“一定要照顧好公主,務必治好她的傷,女孩子家,留下什麼疤痕就不好了。”

“是。”章書寧答應著。

皇帝見他還站在哪裡,不禁疑惑道:“可還有事?”

章書寧斂衽跪下,“陛下恕罪,微臣剛任院正一職,特翻看了之前的檔案冊子,又檢查了所有的草藥器具。微臣死罪,私自各宮的藥渣微臣都收了來細細查看,現有一事,微臣惶恐,不敢不驚擾陛下。”

皇帝看他如此鄭重其事,心下也有了疑慮,便坐起身來,又叫言闕屏退了身邊的宮婢內監後,才凝著雙眸道:“說罷。”

空中烈日漸漸西移,神華禦園中也逐漸涼爽起來,黎淵身後跟著易容後的歐陽澤,和刑部尚書陳策,大理寺卿郭全。剛到萬川一瀾殿門口,就聽到裡頭一陣霹靂哐啷的聲響,接著就聽到皇帝的怒吼聲:“帶她來!朕倒要看看,她還有多大的本事是朕不知道的!”

眾人一頭霧水,但事態緊急,也顧不得什麼了,黎淵朗聲道:“臣黎淵有要事求見陛下。”

良久無聲,黎淵與幾位大人麵麵相覷,正待再求,門開了。

幾人剛進殿門,身後的歐陽澤輕輕拽了黎淵一下,拉開他與那兩人的距離,眼睛落在那冒著嫋嫋雲煙的香爐上,低聲道:“這香有問題。”

黎淵微微點了點頭,掂量著一會兒怎麼想法子偷一點兒出來。

陳策率先上前將他們聯合查出來的結果寫了個折子遞給言闕,後又言簡意賅地講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