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起來就是:他們審問了很多人,可以確定這件事是衛良人做的。但衛良人與襄郡王和昌敏公主素無往來,也無仇怨,沒有害他們的理由。
可衛良人是由貴妃送給皇上的,想來或許是貴妃與明王在背後指使,想要害死襄郡王,自己娶昌敏公主,但沒想到昌敏公主也墜下了馬,也或許是明王殿下想上演一場英雄就美,但失敗了。
皇帝聽完當即就拍桌子讓言闕去棠生故語閣把衛良人帶來,黎淵怕消息傳出去打草驚蛇,便帶著歐陽澤同言闕一起去了。
衛良人似早有預感一般,當他們二人趕到棠生故語閣時,緩緩往手臂上套著一個銀鐲,神色淡然,嘴角還掛著笑。
那銀鐲未經任何雕琢,唯一的點綴就隻有接口處的一個鑲嵌著寶石的環扣。
黎淵見此,也不欲多言,隻一伸手道:“衛良人請。”言闕更是剛直不阿,連她的宮裡人統統帶走了。
衛良人悄然起身,路過黎淵身旁時還低聲道了一句:“多謝黎將軍。”
歐陽澤在他身旁不便多言,但眼睛一直盯在衛良人的手腕之上,越瞧越覺得熟悉。
衛良人一直昂首走在這神華禦園的路上,下午的陽光變得柔和起來,徑旁的花兒開得正好,時不時有蝴蝶翩翩飛舞著,偶有蜻蜓點水的景兒,禦湖中圈圈散開的漣漪倒映著她絕美的麵容,當真唯美極了,隻可惜,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待進了殿門,衛良人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上前給皇帝行了一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皇帝也不叫起來,一伸手將刑部遞上來的折子摔在她麵前,陰沉著臉道:“你自己選個死法兒吧。”
衛良人並沒有上前打開折子,隻是閉了閉眼,十分平靜道:“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找人害了襄郡王與昌敏公主,是臣妾自己給皇上下了媚藥;更是臣妾因為不想有孩子服用了避子藥。”她神色淒然地落下兩滴淚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臣妾自己做的,與貴妃娘娘無關,與明王殿下無關,還請陛下明鑒。”
“你!”皇帝氣的話都說不出來,指著她的手顫的厲害。
陳策在一旁悠然道:“衛良人,微臣僭越,您為何加害襄郡王與公主?”
襄郡王!歐陽澤一愣,他知道那手鐲在哪兒見過了。
“臣妾......”衛良人有些許的慌張,眼神飄忽不定,雙唇快速抖動著,尋找著合適的說辭。“是襄郡王對臣妾不敬,臣妾怒極了才想了這個法子,叫他從馬上摔下來,吃點苦頭。”
陳策輕嗤一聲,“衛良人,即便如此,那昌敏公主何辜啊?那是蕪國最尊貴的客人,是即將與咱們聯姻的公主。您害了她,等同於害了陛下,害了蕪國。”
衛良人惶恐不已,眼神渙散,似身邊圍繞著萬千厲鬼,她匍匐到皇帝腳邊,嗚咽道:“都是臣妾的錯,都是臣妾一人所為,與娘娘和明王殿下無關。娘娘素來恩德惠下,是臣妾自己不想要孩子,是臣妾想要皇上恩寵常駐,都是臣妾的錯,求皇上賜死臣妾吧。”
她為貴妃和明王求情的越厲害,眾人就越會覺得此事是貴妃與明王母子所為,衛良人隻是替罪羊。
皇帝教她哭鬨的煩了,一腳將她踹開。衛良人被踢得撞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痛苦地捂著肚子,呼吸急促。即便已經因為疼痛而麵目猙獰,卻還是依舊喊著與貴妃和明王無關。
眾人見狀齊齊跪了下來請皇帝息怒。
皇帝眤她一眼,知道她現在不願說實話,緩了口氣對眾人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朕親自審她。”
陳策不知皇帝為何如此,猶是不甘,急道:“陛下!”
“朕叫你們下去!”皇帝怒喝一聲,又對言闕道:“你也下去!”
“陛下。”
“下去!”皇帝臉色發青,見眾人不為所動,一怒之下將案上的茶盞摔出去幾丈遠。
眾人見皇帝盛怒,麵麵相覷,無可奈何,匆匆告退,疾步向門外走去。
歐陽澤盯著衛良人腕間的東西,眉頭緊皺,他一把拉住黎淵,急切道:“她腕上的東西,是個暗器。”
兩人本就一直對衛良人保持著警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霎時明白了。
歐陽澤與黎淵換了個位置,黎淵慢慢朝皇帝走去,歐陽澤將手緩緩伸進自己的腰間。
衛良人一直在地上□□著,皇帝也一直揉著自己的眉頭,直到殿門合上的聲音傳出來,衛良人才陡然一下坐起,指尖迅速按向手鐲上的環扣。
環扣急速旋轉起來,一根銀絲自手鐲中閃出,直衝著皇帝而去。
鐺!的一聲,纖細的銀絲被黎淵隨身的佩劍截住,飛向另一側,佩劍的劍身插進一旁的梁柱上。
衛良人眼見被截,急忙將銀絲收回,正待換個方向射去,卻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了,定睛一看,是一根銀針。
“放肆!”皇帝顯然驚魂未定,提起龍袍就要衝過來再補一腳。
衛良人見此就想用另一隻手去按環扣,可是來不及了。
黎淵飛身拔起劍,幾個起落將劍穩穩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喝道:“彆動!”
皇帝眉頭緊鎖,嚴重怒火燃燒,聲如雷霆般咆哮:“你竟如此大膽!”他衝過來一把扯住衛良人的頭發,眸中彌漫著殺氣:“說!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金玉釵環散落一地,有些因為還插進了發根裡,衛良人強忍著針紮的刺痛感,仰頭與皇帝對視著,咬著牙一字一句道:“無人指使!是我自己想殺了你!”
“哼!”皇帝用力將她的頭甩開,指尖微微顫抖,目光如刀,犀利無比,“你以為朕會信?!”
衛良人被皇帝這一摔磕在了一旁的落地燭台上,鮮紅的血順著發絲緩緩滲出,可怖極了。
“淵兒。”皇帝半眯得到眸子緩緩睜開,晃出一抹狠厲的光,冷然道:“幫她帶走,押進天牢,你親自看守,不許叫她死了。”
“是!”
陽光很冷,白光四下流淌,無限膨脹開來的寂靜彌漫著整個神華禦園,微風帶著熱浪拂過,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中卻充滿了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