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和又驚又喜,“你怎麼回來了?皇上回鑾了?”
“......”歐陽澤眤他一眼,“那倒沒有。”
“將軍呢?”蘇曦和與歐陽澤異口同聲。
裴煜和司玨起身將歐陽澤讓到榻旁,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歐陽澤故意裝著沒看到蘇曦和充滿希冀的眼神,慢悠悠脫了外裳,喝完了茶才道:“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蘇曦和一臉陰翳地看著他:“......”
“好好好。”歐陽澤將腳上的靴子踢掉,往裡挪了挪,盤著腿道:“這蕪國與中頤的聯姻之事雖定,但昌敏公主傷還未好全,可能還得過些時日才能啟程,襄王雖醒來了,但還需靜養,所以,黎淵還暫時不能出宮。我呢,在那兒呆久了也不合適,所以我回來了,就這麼簡單,還有彆的問題嗎?”
“將軍身體可還安泰?”蘇曦和與黎淵已是許久未見,實在是耐不住性子才叫歐陽澤到神華禦園裡去,隻有這樣他才能稍微心定一點,歐陽澤突然回來,聯想到之前他們來信說衛良人在禦前刺殺皇上未果,是黎淵擋了下來,心裡便更急了。
“他一切都好,不過也總是一個人呆呆的。”歐陽澤湊近他小聲道:“我覺得啊,他是想你想的,哈哈。”
蘇曦和耳尖逐漸紅了起來,他推了一把歐陽澤,“少貧嘴。”
“行~我不貧。”歐陽澤換了個姿勢坐好,繼而對楚洋道:“我這回來都快一天了,還啥都沒吃呢,你叫方嬸快些,做點吃的來,我都快餓死了。”
蘇曦和揮揮手叫眾人都下去,又對歐陽澤道:“你回來一天了?怎的這時候才來?”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啊。”歐陽澤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臉嚴肅道:“之前給你來信說皇帝那雪中春信香有問題,你還記得吧?”
蘇曦和一臉茫然地點點頭,“記得,外頭這些日子也都傳遍了,衛良人用這香料謀害皇帝。”
歐陽澤擺擺手,“這都是後話了,我是想說,那香中除了朱砂,還有一樣東西。”
蘇曦和見他神秘兮兮地,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東西?”
“烏香。”
“烏香?那是什麼?”
“是阿芙蓉花的提取物所製。”
“阿芙蓉花?”蘇曦和一臉問號。
歐陽澤無奈了,白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天下第一藥莊的少閣主,彆告訴我你在藥莊子上沒見過啊。”
蘇曦和汗顏,他還真沒有見過。年少被送到天霜閣的那些時日,他兀自凋零著,哪裡有心思注意這些。
歐陽澤還在奚落著,“你說你,啊,平白占著少閣主的名頭,內裡是什麼也不懂......”
“嘖!”蘇曦和輕拍了下桌子,冷然道:“說正事。”
歐陽澤被他唬地一愣,旋即道:“好好好,說正事。”他端正了神色,徐徐道:“在阿芙蓉花的果實未結成之前將其割開,取其滲出的白色汁液,曬乾凝結成塊後即成。此物用好了就是治病救人的良藥,用不好就會成為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蘇曦和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道:“那烏香是?”
“烏香是此物與其他香料混合調製後所稱,因其顏色神色烏木,所以便稱為,烏香。”歐陽澤如數家珍,“烏香點燃升白色煙霧,這沒什麼稀奇,稀奇之處在於烏香所產生的味道,會使人頭暈目眩,神思遊移,產生幻覺,如在夢中,外有刮骨之痛感都不會有所察覺。”
話音未落,但聽蘇曦和淡淡道:“倒與曼陀羅花挺像。”
“是。”歐陽澤應道:“但也有區彆,曼陀羅的汁液和根莖有毒,用量不當會立時死亡,但阿芙蓉不一樣,它的花型花色皆是唯美,還有些人會養著做觀賞之用,隻有將其提取出來,才能真正物儘其用。”
蘇曦和道:“那皇帝的那些症狀其實是由於烏香的原因導致的?”
歐陽澤搖搖頭:“也不全是,朱砂也有同效,隻是不如烏香厲害。烏香用久了極易上癮,這烏香朱砂媚藥三管齊下,這皇帝就是不被刺殺,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蘇曦和鬆了身形,緩了一口氣,似又想起什麼似的,“既然這東西如此厲害,怎的其他太醫就沒有發現麼?”
“這烏香本就摻雜在其他香料中,再加上龍涎香和雪中春信,味道就沒有那麼強烈,且燃燒過後的香灰均為灰黑色。為避暑熱,皇帝雖喜歡但也焚的少,所以一般人不易察覺,我也是因為嗅覺相對靈敏一些才覺察出不對來,原本也有所猶疑,回來就先回了醫館,細細翻閱了古書才得以確定,這不,才忙到這個點兒。”
“可這與襄郡王有什麼關係?”蘇曦和剛問完,就見楚洋和司玨端了茶飯進來,恭敬地擺好碗筷後就退了出去。
“當然有關係......哇~”歐陽澤看著眼前的五味杏仁酪鵪鶉直流口水,連筷子都沒用,直接就上手扯了一條腿下來,津津有味地啃著。
這話都到耳朵邊兒了卻戛然而止,蘇曦和心態要崩,但也不能不讓人家吃飯不是,隻好滿腔幽怨地來一句:“古人雲,說話說一半是要爛舌頭的。”
“啊...嘶......”歐陽澤很應景地咬到了舌頭,“哇”地將嘴裡的東西儘數吐了出來,邊吸溜邊指著蘇曦和罵道:“你就烏鴉嘴吧。”
蘇曦和暗自腹誹,他又不是故意的。
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還是就手倒了杯茶遞過去,“你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
歐陽澤的眼珠子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一把推開蘇曦和的手,“我不用你的杯子,黎淵知道要罵人的。”說罷,他放下手中的鵪鶉腿,用帕子擦了擦手,自己倒了一杯,“這阿芙蓉花呢隻有一個國家在大麵積種植,並會將其使用在他們的暗器中。”他挑眉看了一眼蘇曦和。
“南詔。”
“不錯。”歐陽澤用筷子夾起一塊兒肉塞進嘴裡,囫圇道:“襄王的銀鐲衛良人也有一條,這絕不是巧合,更何況這花也隻是南詔國有,如此看來,這襄郡王與南詔絕對是往來密切。”
蘇曦和握著手中的茶盞,沉思道:“這些事情若真計較起來都沒具體實據,賭得就是一個皇帝的疑心。”
“衛良人的銀鐲、南詔的烏香或許都不會讓襄王顧忌,可還有一點。”他湊近蘇曦和,低聲道:“你可還記得咱們在青瑤山與他偶遇那回他是怎麼說的嗎?”
蘇曦和凝眸沉思了一會兒,道:“他說是皇帝賞他的。”
“嗯~”歐陽澤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擺了擺,“不不不,我想法子裝成內監偷偷在宮內探查過,皇帝從未賞過襄王這個天外飛仙,那南詔獻來的,還在國庫裡好好躺著呢,而且,就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