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之死是否與陛下有關 今兒又下……(1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4924 字 10個月前

今兒又下起了毛毛細雨,飄飄灑灑的,禦湖池畔的一排排楊柳隱沒在茫茫細雨中,宮中的青石磚地被雨水衝刷的直發亮,空氣中彌漫著褪去暑氣的潮涼。

陰雨天的宮道上,人跡寥寥,略顯冷清,但見一行人疾步走來,一雙雙濡濕的鞋底,踏著光滑濕亮的青石板路而過,濺起細小的水珠,倍顯行色匆匆。

月光不知何時被遊動的黑雲遮蔽,光明與陰翳相互追逐。天牢內伸手不見五指,獄卒們舉著一盞有著微弱火光的油燈在前麵引路,典獄長則一臉諂媚地提醒黎淵和宮正司的人小心腳下。

油燈幽暗的光照在暗無天日的牢中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的磚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

明王,哦不,現在應該叫庶人季雲珞,他已經被剝去了王爺的服製,隻著一身深藍色暗紋中衣,頭發散至腰間,背對著牢門,盤腿坐在鋪著鵝羽軟毯的石床上。

黎淵手指了指牢門上的鎖,典獄長便極有眼色的上前打開了鎖,伸手請了他們進去。

黎淵微微點頭示意,宮正司掌事陸崇微微頷首,上前一步對季雲琅朗聲道:“陛下有旨~罪人季雲珞接旨~”

季雲珞巋然不動,似沒聽見一般。

陸崇無奈,又朗聲宣了一遍。

季雲珞還是不動彈。

陸崇撇過頭朝黎淵投去求助的眼神。

黎淵抱著胳膊靠在牆上,一身銀色流雲盔甲猶如渾身淡淡的銀光縈繞,眉眼是冷的,眸子黑沉,一臉不耐地對著季雲珞道:“陛下有旨,賜自儘。”一句話概括了聖旨的中心思想。

“......”

見他不搭話,黎淵環視了一圈兒,目光定在兩條被牢牢釘在牆上的鐵鏈,悠悠地道:“這裡,前太子與懷王都住過。”他感覺季雲珞的身形似乎微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前太子在這裡喪了命,但懷王殿下卻從這裡走了出去,不知明王殿下覺得,自己會是哪一種境遇呢?”季雲珞現如今已被廢為庶人,黎淵故意這麼叫,無疑是將他那高傲的頭顱按在地上摩擦。

果然季雲珞似被戳中了痛點,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幽怨地盯著黎淵,恨聲道:“你很得意麼?”

黎淵勾唇一笑:“確實得意。”他伸手撫摸一旁內監端著的托盤,“隻可惜,就算這三種死法一起加在你身上,我還是覺得太便宜你了。”

季雲珞看著他的指尖逐漸滑過那鴆酒、白綾、貼加官,輕笑一聲道:“父皇還真是恩賜,即便是加在一起,也可留一個全屍。”

黎淵點點頭,深以為然,“確實。”

季雲珞斜眼看他,嘲諷道:“黎將軍不是應該很恨我嗎?怎麼還能如此心平氣和?”

“恨你乾嘛?”黎淵回眸望他,眼裡沒有任何情緒,漠然道;“你配嗎?”

“哈哈哈哈。”季雲珞仰天長笑,“也是,我害了你的好顧郎,合該如此。”

“隻是同情你。”黎淵擺擺手,叫陸崇與身旁眾人下去。

“同情我什麼?”季雲珞凝眉,嘶啞著嗓音道:“同情我被一個弱女子算計,被害到如此地步嗎?”

“若說被旁人算計,咱們其實都是一樣的。”黎淵道。

“不是你們設局害得我嗎?現在又說這些做什麼?”季雲珞恨然道。

“讓你死個明白啊。”黎淵唇角定格一抹冷笑。

季雲珞眉凝糾結,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煩躁:“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陡然之間一敗塗地,你知道嗎?”黎淵背著手,邊滿地轉悠邊道。

季雲珞不說話,眼中寒光迸射,交雜著輕蔑與不屑。

黎淵看著他一臉茫然與不甘,心裡暢快極了,他俯下身,在季雲琅耳邊低聲道:“衛良人從一開始,就是襄王的人。”

季雲珞的手指漸漸收緊,身子僵了僵,臉色也變得蒼白。這些天所有的事情一幕幕從他眼前閃過,愈來愈清晰。

“哈哈哈。”他的眼中飽含恨意,陡然笑道:“襄王果然好手段,原以為他是個瘋玩的性子,沒想到城府如此之深,更沒想到啊,我居然會敗在他的手裡。”

黎淵冷眼瞧著他狀若癲狂的模樣,輕哼一聲:“你沒想到的還多著呢。襄王是從邊地秘密帶回了衛良人,哦,也就是原卞州知州梁瑞的小女,梁千憶。”

“卞州知州?”季雲珞皺了皺眉,滿目茫然。

“前太子賣官鬻爵一案,被牽連者甚廣,而梁瑞一家則是被旁人誣告而被迫流放。”黎淵側首看他,淡淡道:“而誣告他們的人,就是你季雲琅手下的官員。”

季雲珞仿佛沒有聽見他說話一般,隻是怔怔地看著地上碎裂了的磚石,一言不發。

“其實不止梁瑞。”黎淵道:“當時的你為了扳倒太子,用儘手段搜集他的罪證,即便是些莫須有的罪名也無所謂,是以有不少為官正直清廉之人,皆被你手底下的人所陷害,梁家隻是其中一個。”

“我記起來了。”季雲珞雙肩開始微微顫動,冷笑道:“可那又如何呢?”

“梁千憶眼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在麵前,她恨你入骨,所以便與襄王聯手,一起策劃並實施了這一切。”黎淵神情冷漠,一臉嚴肅道:“自中頤入宮開始,就已經是一場局了。”

季雲珞到底是涉政多年,腦子轉一轉就知道了其中的關竅,他撐著雙膝緩緩站起身,走到黎淵麵前,輕拍了一下他的肩,漫不經心道:“想來,這個局,中了的,不止我一個人吧。”

黎淵勾唇一笑:“這倒是。”他抬手彈了彈季雲珞撫過的肩頭,狀若無意道:“當然了,要死的,也不會隻有你一個人。”

“哈哈。”季雲珞高高抬起雙手獰笑道:“好啊,好啊,都陪著我一起死!都一起死!”

黎淵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眸中透著一股淡淡的不耐煩。

“你彆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季雲珞指著黎淵,眼睛裡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我即便是身陷囹圄,也是有著尊貴血統的皇子!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小小淩威將軍之子,還輪不到你來同情本王!”

黎淵一頭霧水,自己明明什麼表情也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