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念嗎?不念了 這一日,晴朗炎熱……(2 / 2)

山河禁月明 柒與卿 5483 字 10個月前

氣的皇帝隻想一道聖旨送他去和蕭夢竹作伴兒算完,還是懷王好說歹說皇帝才斷了這個念頭。

黎淵就一直待在念竹館,靜靜地看著窗外被雨打的支離破碎的竹子,頭上雖攏著發冠,卻也是亂糟糟地一片,發絲糾纏淩亂,慕晨想幫他整理一下,便舉著劍要殺了慕晨。

嚇得慕晨隻敢躲在門外,聽著裡頭的黎淵將屋內所有能砸的東西砸了個遍。

黎淵更是將有關蘇曦和的所有東西統統丟了出去,但又不許旁人動,就那麼丟在院裡,任由暴雨肆意淩辱。

他的眼眸失去了光彩,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希望與歡愉,內心的苦痛如濃墨一般,籠罩著他,喘不過氣。

漫漫長夜成了最難熬的折磨,那感覺不是一時的刺痛,而是一場剝皮削骨的淩遲。

慕晨雖一直打探著蘇曦和這邊兒的消息,卻始終不敢將打探到的告訴黎淵,隻能乾著急。

還是玉彬有辦法,暗自將消息告訴了懷王,偷偷請他想法子勸勸黎淵。

懷王自處理完喪儀後就沒閒過,在得知清樓的事兒後更是四處奔走,穿針引線想要幫蘇曦和一把,更是在聽說蘇曦和要離開雍都後急的直接殺到憬園要問個明白。

可無疑是無功而返,蘇曦和不肯見他,隻叫楚洋遞了一封信給他,請他莫怪自己食言,恐不能再輔佐他,又說殿下如今已經能夠在朝堂之中遊刃有餘,自己如今實在不能了,想要離開這裡,若還有來日,定寫信告訴他安好,還請他原諒,另外還請懷王不必再為清樓之事費心,自己去意已定。

懷王看後雖惋惜,可也明白他的心情,是以隻叫楚洋回傳了一句。

得到的答案是:“不念了。”

在憬園這裡碰了壁,懷王又轉戰將軍府,叫雨從頭到腳淋了個透不說,又同樣吃了個閉門羹,氣的他在將軍府門口直罵:“要麼怎麼說是兩口子呢!”

這邊的事兒還沒了呢,朝中又出事了。

大雨幾日的連綿不絕,其他州縣都還好,隻是處在地勢較低處的廊州發了水患。

洪水如猛獸一般將廊州部分郡縣淹的徹底,房屋良田淹沒也就罷了,可憐的是百姓死傷無數,地方官員馬不停蹄地遞了折子上來。

皇帝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奏折頻頻歎息,“內外城垣均塌三百餘丈,城內亦坍塌五十餘丈。官民廬舍傾塌及百姓淹溺,無可計數。損糧食近萬石,公私什物,民間田廬,一切流蕩。”

他將奏折放在龍案上,對著群臣感歎道:“近幾年我蕪國多有天災,竟不知是不是上天在怨朕?”

底下眾臣皆道皇帝多心了,天災不可避免,還請皇上多注意自個兒的身體,皇帝好了,天下才會好。

這一連串馬屁拍的懷王是真著急,這頂高帽子就非得這時候戴嗎?

可他不能真這麼說啊,隻得連連勸著皇帝趕緊安排人前去賑災,再晚幾天廊州就成廊湖了。

皇帝下令各部之間相互配合,工部主理,戶部準備賑災錢糧,禮部準備開壇做法,為國祈福。

毫無疑問,懷王成了這次賑災的最佳人選,是以他也顧不上彆的什麼了,隻得定下心來先處理好朝政上的事兒。

襄王本想向皇帝請奏與懷王一同前往,卻被皇帝以懷王走了他身邊沒有人儘孝給駁了回來,叫他鬱悶不已。

這日懷王齊整了行裝準備上路,臨走前再次踏足憬園,卻見園內的擺設物件均已收拾整理妥當了。

他尤不死心,還是問了一句:“真的要走嗎?”

蘇曦和笑笑,平靜道:“殿下問過很多遍了。”

懷王皺著眉頭,“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蘇曦和將手中的衣物緩緩疊著:“鑒察院已經將清樓徹底封了起來,裡頭的東西也都已經變賣成銀子分給那些百姓了,一切已成定局,何來轉機?”

懷王按住他手中的衣裳:“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知道。”蘇曦和輕輕地將懷王的手拿開:“不重要。”

“這件事哪裡經得起細查?你這又何苦呢?”懷王嚴肅道:“隻要咱們多費點兒精神,一定能夠水落石出的。”

“殿下。”蘇曦和抬頭看他,眼神平靜的就像一灘死水:“不是不能查下去,是我不想查下去了。老夫人說得對,是我打亂了您與...他...”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們原本無憂無慮的生活,就說現在,倘若不是我把您拖進朝堂中來,今時今日你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賑災了。”

懷王沉吟道:“話不能這麼說,當時那種情況,我若不聽你的,怕是早被我的好哥哥們生吞活剝了。”

“可往後的路就要殿下自己走了。”蘇曦和將衣裳放進箱籠之中,起身行了個大禮,“殿下恕罪,我......”

懷王急忙將他扶住,“彆說了。”又怕他多心,淺笑道:“你不過是出去轉轉嘛,我實在有什麼不明白,寫封信給你就是了。”他引著蘇曦和坐下,玩笑道:“彆到時候連我的信都不回了。”

“不會。”蘇曦和頷首:“我會一直與殿下保持聯絡的。”

“那你......”懷王試探性地問道:“還會回來嗎?”

蘇曦和淡然一笑:“或許吧。”

送走了懷王,楚洋來通稟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啟程,蘇曦和拿出櫃子裡上著鎖的盒子,翻出憬園的房契遞給楚洋,叫他找牙人發賣了後召來了園子裡和原本清樓裡的所有人。

“今日憬園就要散了,清樓也已被查封。”蘇曦和披著一件雪白色的鬥篷,端坐在正堂,手邊的桌上擺著不少白銀,還有一個敞開的箱子裡放著幾遝子紙,“連累了你們,我心中有愧。”他指了指手邊“這裡是一些銀子和你們的賣身契,各位有些在這裡都已經有了家室,你們若有想留下的,便到徽音和楚洋處領銀子,不多,但足夠你們安置房屋田地的;若有想跟著我走的,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楚徽音率先跪下,淚如雨下:“若不是公子,屬下早就不知被多少人淩辱致死了。”說著鄭重其事地磕了個響頭:“屬下至死也不要離開公子,就是公子嫌我粗陋,隻當留個捏腰捶腿的婢子吧。”說罷又把一旁的楚洋拉著跪下,“兄長你說句話啊。”

楚洋愣愣跪下,“我有什麼好說的,救命感化之恩就不說了,我簽的可是死契,況且......”

蘇曦和無奈噗嗤一笑:“快閉嘴吧,死契我也能給你解了。”

楚洋急了:“那不行!”被蘇曦和瞪了一眼後又低下頭嘟囔道:“我這死契是簽給皇上的......反正我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公子身邊。”

眾人聞言都低低笑了起來。

蘇曦和卷起箱子裡的一遝賣身契敲在他頭上,笑罵道:“那你還是死遠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