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月下逢(2 / 2)

想想怪淒慘的,比她隻能吃蜜還倒黴。

杖靈不鬨了,也不再和她聒噪,司明月終於重獲片刻安寧,可以開開心心地和雪一起吃肉吃果子。

可惜的是,手邊沒有合適的餐具,役獸隻帶來了一個銀質餐盤,差不多有她三個腦袋那麼大,肉盛在上麵,也是厚重一大塊。

想想也是,妖獸隻吸收月華,根本不需要餐具。役獸進食和一般的野獸無異,也不需要餐具。司明月隻得用匕首一片片割下來,放進嘴裡慢慢嚼。雪食量不大,把自己的那份吃了,就乖巧地跳上她的腿,伸個懶腰,躺了。

司明月吃得正歡,眼角餘光瞥著九洲杖流光閃爍,估計也挺開心。一人一杖和諧相處,突然小狐狸耳朵一豎,立起身來看向窗外。

她跟著回過頭去,渾身一震。

九洲杖呢!?

匆忙起身,撲向窗邊。司明月先抬頭看,懷疑是不是哪個頑劣的翼族叼走了權杖,忽然下頭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噗通掉落輕響。

雪跳上她的肩頭,也伸長了小腦袋向下探望,然後發出了遺憾的嗚嗚聲。

哎呀,好可惜,木頭棒子掉下去了。

司明月:“……”

不是,神物有靈,她的杖靈不可能如此愚蠢!

此時的司明月,像極了看見自己家傻大兒把腦袋夾在欄杆間出不來的老母親。

——累了,滄桑。

還能怎麼辦?下去找啊!

大晚上的,趿拉上咯噔咯噔梆硬的水晶鞋,噠噠噠出了寢居,甚至手裡還拿著一把串了烤肉的匕首。

小狐狸眼尖,見她出門,一溜煙竟然扒拉著爬上了她的肩頭,然後跟隨著她跑出寢居,穩穩地趴在她的肩膀上。

就這樣,一人一狐,開始了漫長的尋找一杖的過程。

海崖寢居坐落在海岸的崖頂,自然沒有天空寢居那麼高絕,但從崖頂到崖下,也有很長一段路要繞。好在自從司明月來了化外,體能肉眼可見地日趨提升,雖然還是那副細胳膊細腿的模樣,但一口氣跑個百八十米,不成問題。

饒是如此,直奔到崖底,她也累得夠嗆。小狐狸一直趴在她肩頭,好像一個能夠自動平衡的裝置,無論怎麼搖晃,都穩穩當當地伏著,不時用小爪子扒拉一下她細碎被海風吹亂的額發,十分貼心。

不能再跑了。

她身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扶著腰大口喘氣,剛才跑得太急,岔了氣,腰下開始痛起來,隻得扶著一塊礁石,歇了一會。

這裡是一片碎瓦礫一樣崎嶇不平的地帶,海浪偶爾侵襲上身後不遠的地方,沙灘很少,幾乎都是嶙峋的礁石。月光傾瀉覆在銀色的海浪上,帶著潮水一般的月華,吞噬、收縮,和海浪一起,在海岸邊重複這個無儘的動作。

海風是鹹腥的,裹挾著一絲寒冷。她環顧四周,忽然在潮漲潮落之間,看見了一點微微動彈的流光,是九洲杖。

海浪一遍一遍拍打石礁,權杖間沒有遮擋,一次又一次地被退潮帶向海邊,海水像有意識一般,想要用流體的手抓住那支神物,帶回海底。再退潮幾次,九洲杖恐怕就真的就被海水吞沒了。

顧不得肚子痛,司明月忍著一口氣奔過去,趕在下一次海浪衝刷上來前,抓住了它。

幼童嚎啕大哭的聲音一下子闖入腦海,“嗚哇哇哇——”

杖靈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在媽媽的手心裡扭來扭去,釋放自己的委屈,“好痛哦……”

司明月終於鬆了一口氣,檢查權杖,一點破損也無,毫無瑕疵。

“好痛哦好痛哦……”杖靈不依不饒,哭得老母親心煩意亂,“我摔下來啦!”

“住嘴!”她威脅:“再哭我就把你扔進海裡!”

杖靈不敢哭了。

小狐狸在她肩後甩了甩尾巴。

司明月嘶嘶抽氣,捂著肚子一點點蹭回礁石旁,撿起剛才慌亂之中扔下的匕首,那塊炙肉也滾落在碎石砂礫之中,再也不能吃了。

她有氣無力地拿著九洲杖,問:“你還會說什麼?”

“我摔痛了,要吹吹。”杖靈奶聲奶氣,厚顏無恥。

司明月吹吹它,惹得它一陣咯咯發笑,又在手心扭來扭去。她實在走不動了,索性在一塊稍微突出的礁石上坐了下來,蹬著水晶鞋的腳也酸疼一片,乾脆把鞋脫掉,屈膝縮在礁石邊緣,喘息休息。

長發散亂,她索性拆下一根繩結,在腦後隨意攏成一束。月華流轉,銀色的輝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清冷的光暈,靜謐中緩緩勾勒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聖潔。

浮霄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幅不同尋常的畫麵。

少女紅衣疊亂,覆在幽黑的礁石之上,墨發成束,又被海風微微吹起,掩映在紅衣之間。她抱著膝正抬頭看中夜的月亮。月華在他眼前繚亂,光點像追逐的螢火一樣圍繞在她身邊。她白皙清澈的麵容就這樣暴露在流光之中,成了最耀眼的那個存在。

他一瞬間屏住呼吸,心跳重重地漏了一拍。

然後,少女的聲音被海風吹送過來,“炙肉吃多了也有點膩,好想吃魚啊……”

朱雀族最年輕的後嗣悚然而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