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隻得罷休,恰好場上傳來了裁判的聲音:“——比賽開始!”
塗山素仍然像往常一樣,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五彩繩結的發辮一根根係在腦後,白色長發如雪,碧綠的雙眸裡一如既往自信而高傲,緊盯著眼前壯碩得像一座小山似的男人。
對方攥緊拳頭,碰了碰拳,發出咚咚兩聲悶響,每一隻拳頭都像一顆西瓜大小。他站直身體,足足比塗山素高兩倍。
“這是象妖。”玄心從人群裡擠過來,斯條慢理地科普,“從體型上來看,塗山素不占優勢。”
不用他提醒,司明月也能看出來雙方體型的差距。
但有時候,體型並不能代表什麼。
哪怕象妖走路時,兩隻大象的寬厚腳掌發出砰砰的震地聲,塗山素隻是輕蔑地撇撇嘴,然後伸平雙臂,隨著衣裙隨風擺弄,整個人浮空了起來,和他平視。
這一套戰前造型優雅靈動,引來她的小跟班們一陣叫好。
對戰就此開始。
象妖的優勢是身軀龐大,一掃一大片,因此搶占先機,蒲扇一樣的大巴掌扇著狂風就席卷了半個場地。一些細小的砂礫被狂風卷起,從結界周圍卷過,司明月就站在結界邊,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眼前一花,再看清時,煙塵落定,白色的少女身形已經飛鳥一樣閃到了另一邊。
象妖的襲擊剛猛連續,每一擊落地,地麵都發出猛烈的震顫,看得司明月心驚肉跳,但塗山素嬌小的身形快得像閃電,繞著賽場躲了好幾圈,忽然一躍而起,高高地出現在他頭頂。
眾人屏息抬頭看,白狐公主麵帶殺氣,碧翠的眼眸似乎縮成了獸瞳,盯住自己巨大的獵物,終於不再躲閃,伸出了獵人的利爪。
司明月不懂打鬥,但至少看出,塗山素在戰鬥方麵的天賦,顯然比她的曆史或者繪畫要好得多。
象妖環顧不見對手,當最後仰頭察覺時,已經太晚了。
小小的拳頭,如雨點一樣砸在那顆碩大愚笨的腦袋上,一錘一個悶聲,打得象妖抱頭繞著場地飛逃,最後一記殺招,似乎五指化成利刃,在象妖的背上猛抓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血流如注,象妖嚎叫著跪了下去。
裁判適時上場,宣布:“塗山素,勝——”
馬仔們歡呼,策和司明月也跟著歡呼。
白狐公主氣勢凜然,手上還沾著敗者的鮮血,綠眸得意地掃過觀眾,短暫地在幼崽身上多停留了一秒,然後露出一個尖尖牙齒的微笑,帶著一點挑釁。
司明月:……我又做錯什麼了?
“上次浮霄不是和你的看顧者……”策說到一半,才發現口誤,改口說:“和姬肆辛打架嘛,他被罰停階,塗山素一直記著仇呢。”
……不是,這兩件事看起來很有關係,又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你什麼時候比賽?”她隻得換個話題。
那頭塗山素已經下場,在馬仔們的簇擁下離開,人群開始流動起來,策說:“我還早,再過半個月才開始。”
搏擊賽的持續時間為一個月,不是人為拖長,而是參賽妖獸實在太多,從白天打到晚上,賽場排得滿滿當當,一個月時間才勉強夠用。
——畢竟一二階妖獸的數量,是蓬萊學宮裡最多的。
這時,綺琅來帶她去看下一場。司明月心中一動,問:“浮霄也參加嗎?”
“對。”
“他……什麼時候比賽?”
“明天。”綺琅回答。
策也湊了上來,插話說:“明天我要去看浮霄對戰,肯定很精彩,得早點去,不然就沒地方觀戰了。”
不止她,幾乎所有妖獸都在點頭,他們真的很好奇。
綺琅微笑,帶她離開後,悄悄說:“明天我帶個浮空地墊來,我們在高處看,根本不會擁擠。”
她機智地解決了場地不夠的問題,然後和司明月又看了幾場二階妖獸搏擊賽,最後心滿意足地帶著幼崽回到了寢居。
---------
第二天,綺琅果然帶著浮空地墊來邀請司明月。
浮空地墊是內裡嵌入了浮空術符的一張硬皮墊子,大小剛夠兩個人乘坐。
妖獸的世界裡沒有金錢的觀念,用來當做硬通貨的,基本都是一些術符,各式各樣,按品階排行。像她第一次在術符課上被青鶴師長拓印下來的那張,就是最低階的治愈符。
通常來說,刻印術符的人實力越強,術符就越珍稀;以物換物,也就能換到更好的東西。
也就是說,高階大妖們,每個都是一台行走的印鈔機。
司明月對浮空地墊很感興趣,綺琅索性就讓她坐上去,兩人一起,向浮霄的賽場一路“飄”了過去。
一個小時候後。
“……不是不擁擠嗎?”她仰頭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從上至下,竟然沒能找到一絲空隙。
綺琅沉默了一瞬,然後犀利點評,“在必要的時候,妖獸們偶爾會爆發出驚人的智力。”
她操控地墊飛得更高,然後憑借著自己師長的身份,硬是擠出了一條路來,在其他同樣乘坐浮空地墊的妖獸們的不滿咕噥下,居然找到了一個視野比較開闊的近處。
結界像無形的玻璃一樣隔開了觀眾和賽場,外麵是擠得密不透風的觀眾們,裡麵是一片水紋波光——這是水域賽場。
也就是說,浮霄對上的,是一隻陸地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