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還有用,他定不會動華妃。
太後還健在,外加純元的遺願,皇後的地位也固若金湯。
他能給我的,恐怕也不剩什麼了。
算了吧。
我靠在床頭出著神,流朱歡歡喜喜地端著羹湯進來,服侍我用了幾口後方道:“小主,霍陽遞消息來說年羹堯主動請求返回西北,說是西北仍有些不安分的人作亂,此番想回去徹底清除。皇上還未答允,隻說他辛苦了,讓他在京城多留些時日。”
我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流朱有些好奇地問道:“小主,你說皇上為何不讓年羹堯回西北平叛呢?”
我喝著羹湯,腹中暖了些許,輕聲道:“年羹堯在西北聲望頗高,手中又有兵權,皇上唯恐他擁兵自重,豈會輕易放虎歸山?”
“且年前西北大捷,也就意味著皇上的心腹大患已經解決,現下就算有動亂,也不過是小打小鬨,不見得非要年羹堯回去。”
“年羹堯此番回京早就惹得皇上不喜,先是聲勢浩大地要求百官跪迎,又是在朝堂上目中無人,皇上留他在京不過是因為對他不放心。”
“既如此,華妃晉位恐怕還要一段時間,這樣也好。”
“對了流朱,你讓小允子提醒霍陽切莫在禦前失了分寸,平日裡無需太過關注皇上的一舉一動,若有要緊事,我自會派人去同他說,讓他安心當差便是。”
流朱應下後就端著碗盤出去了。
此時傳來通報聲:“皇上駕到!惠妃娘娘、柔貴人、淳常在到。”
我聽見這麼多人同時到了,有些愣住。
還沒來得及起身就看見皇上率先走了進來。
我想下床行禮,皇上卻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床邊按住我:“快躺著,彆拘禮了。”
我並不打算推辭,便安心坐在床上。
皇上十分自然地握住我的手,目光牢牢盯著我:“嬛嬛,你可還有不適?”
他的眼眸裡意味太多,關懷有之,擔心有之,疑惑有之,急切亦有之。
奇怪的是,我竟覺得他有一絲欣喜若狂,可即使有那麼一絲,卻也不甚分明。
我在深沉的目光下有些無所適從,便垂下眼眸道:“溫太醫妙手,臣妾好多了。”
眉姐姐陵容和淳兒在皇上身後站著,聽了這話都紛紛開口道:
“嬛兒,你醒了就好,昨兒個可真把我嚇壞了。”
“是呀,我昨日和眉姐姐來的時候見姐姐麵色蒼白,著實嚇了一跳,今日姐姐氣色好似好了許多。”
“莞姐姐你還難受麼?淳兒帶了糖糕來,若是藥太苦了,吃這個糖糕便不苦了。”
我聽見淳兒天真的言語忍俊不禁:“我身上好多啦,溫太醫說好好歇著調養便是,你的糖糕留著自己吃就行了,不過可千萬彆吃撐了肚子。”
淳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陵容和眉姐姐也用帕子捂著嘴笑了出來。
有了淳兒的打岔,氣氛頓時一鬆。
眉姐姐叮囑我有孕時要注意的事兒,陵容問我喜歡什麼花樣的孩子肚兜,淳兒嚷嚷著要學做我宮裡的牛乳糕。
皇上就這麼握著我的手,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偶爾湊趣一兩句。
聽到陵容說我生辰將近時,他突然接口道:“朕本想給你大辦宴席,隻是溫實初說你現在的身子虛弱,不宜勞累,宴席之事便免了吧。”
“四月十七那日,你安心在碎玉軒,朕會讓內務府將生辰要用的東西送來,再叫上與你交好的幾個嬪妃,那日在你宮裡為你過生辰便是。”
“另外,朕跟太後商量,你有孕辛苦,晨昏定省便不用去了,此事朕知會過皇後了,她也理解。”
“至於旁的人,若無要事,你就不必去了。”
“嬛嬛,你安心養胎便是,萬事有朕。”
碎玉軒裡陡然靜了下來,我的耳邊隻回響著那句“萬事有朕”。
眼前的皇上漸漸與電閃雷鳴時冒雨趕來的他重合在一起,似乎上一世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嬛嬛,朕來了。”
“彆怕,朕會陪著你。”
“朕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