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仿佛有一團迷霧,朦朧得找不到出處。
我低頭看著不遠處的香爐,口中呢喃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怎麼做。年世蘭確非善類,自我們進宮後,更是屢次三番對我們下手,不說是死敵,卻也的確不是一路人。可…自我知道歡宜香一事後,我瞧著她竟有些可憐。”
“歡宜香是皇上獨獨賜給她一人的,她整日焚香以顯皇恩,為求身孕想儘辦法,誰知到頭來,竟是枕邊人奪去了她成為母親的資格,何其荒謬。”
“姐姐,說句心裡話,我隻覺得物傷其類。”
眉姐姐聽著我的話,本欲開口勸我,可話至嘴邊卻咽了回去。
好半晌,她才悵然若失道:“宮中的女子,哪個又能由得了自己呢…”
“嬛兒,你若想做什麼,大膽去做便是。”
“我一直都在。”
連日以來的陰霾心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席卷心頭的感動與喜悅。
這世上一直有人懂我,那便夠了。
皇後的手腳很快,有曹琴默的證言作引,外加周寧海這個心腹的供詞,年世蘭的罪名已是板上釘釘。
皇上於眾人麵前下旨,褫奪華貴妃封號,降為答應。
皇後適時地提了一句曹琴默,皇上稱其揭發年答應的罪行有功,賜號“襄”,晉為貴人。
與這兩道旨意一同下達的還有另一道旨意——瓜爾佳?鄂敏之女瓜爾佳?文鴛正當妙齡,皇上已封她為祺貴人,不日便將進宮侍奉。
旁的妃嬪知道此事,或是忿忿,或是好奇,我卻是期待已久。
上一世,瓜爾佳氏一族為了爭名奪利,不惜構陷我甄氏一族,這一世,我自當禮尚往來,回敬一份大禮。
十日後,祺貴人進宮向皇後請安。
我瞧著她刻意作出的嬌憨麵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那點子心機還真是不夠看的。
請安結束後,眉姐姐自去處理宮務,我與淳兒一道兒去探望陵容,祺貴人仍舊巴巴兒地跑到我跟前,衝著我甜甜地笑道:“給莞妃姐姐請安。”
我輕輕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淡道:“祺貴人有何事?”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許是沒想到我會這般冷淡,一時間竟接不上話。
倉惶之間她看見了淳兒,便順口道:“嬪妾是看莞妃姐姐與淳常在行色匆匆,心中好奇便跟了上來,若打擾了姐姐,還望姐姐見諒。”
淳兒接口道:“我與姐姐要去探望柔姐姐,她身懷有孕不便出門,姐姐怕她悶得慌,便時常拉著我一同去陪她說話解悶。”
祺貴人正欲開口,我心想她為了巴結我很有可能提出與我們一道去延禧宮,便立即道:“不錯,時辰也不早了,柔嬪還等著我們呢,有時間再與祺貴人敘話。”
說完我便拉著淳兒快步走了。
淳兒邊走便好奇地問我:“姐姐不喜歡那個祺貴人嗎?”
我頗有些詫異:“你看出來了?”
淳兒點頭如搗蒜,語氣中透露著小小的得意:“對呀,姐姐平日裡對誰都客客氣氣的,可剛才卻虎著一張臉,好像我家中的家丁凶旺財的樣子。”
我失笑道:“旺財?”
淳兒立刻解釋道:“就是我家中的一隻笨狗,長得倒是油光水滑的,挺招人喜歡的,可它笨得很,特彆喜歡惹是生非,明明打不過彆的狗,還總是叫喚,我家裡的那些下人都可煩它了。”1
我用帕子捂著嘴,差點笑彎了腰。
淳兒不明所以地望著我:“姐姐你笑什麼呢?”
我好容易才止住笑,拍了拍淳兒圓圓的臉蛋:“淳兒你記得,今後離祺貴人遠一點,她就是那隻旺財。”
淳兒眨了眨圓滾滾的大眼睛,歪頭看著我,略帶疑惑地“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