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自從那日年世蘭大鬨……(2 / 2)

36688800 襪子鞋 4581 字 10個月前

我堅定地回望了一眼眉姐姐,隨後站起身,吩咐小允子將肅喜身上搜出的火石交給我,而後將肅喜暫時鎖在小廚房裡,由槿汐陪著我一同去了翊坤宮。

翊坤宮,這個曾經象征著地位與盛寵的宮殿,如今的匾額上卻落滿了灰塵。

我一腳踏入宮門,無一人守在殿外。

如誌怪小說一般,我眼前驀地劃過上一世我懷著身孕跪在院落中間,誓死不肯低頭的模樣。

那時的翊坤宮,繁花似錦。

眼前的翊坤宮,百花凋零。

槿汐替我推開門,開門聲驚動了內室中的人。

內室之中昏暗不明,年世蘭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燭光打在她的臉上,隻見她滿麵的憔悴與衰敗。

然而在她看清我麵容的那一刹那,她灰敗的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獨有的張揚與驕矜。

頌芝站在一旁警惕地望著我,生怕我來對她們不利。

年世蘭狠狠剜了我一眼:“你怎麼來了?”

我將手心攤開給她看,冷靜道:“這是你吩咐人為我準備的吧?”

她有一瞬間被人戳穿的慌亂,然而片刻後就開始哈哈大笑:“哈哈哈沒錯,是我。如果不是你這個賤人,我怎會落到如此下場?!肅喜被你抓住了,所以你來興師問罪?我告訴你甄嬛,你不配與我說話,你沒有資格來審我。”

我靜靜的等她說完,才繼續道:“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是來讓你看清楚一些事的。”

年世蘭不意我是這般反應,愣住了。

我理了理思緒道:“第一,後宮中害你之分並非我與眉莊。你雖暗害過我們,但終究沒有得逞,我與眉莊並不想與你作對,所以我們沒有收買曹琴默。真正要害你的人,是皇後。”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仔細想想,當日曹琴默已經進了冷宮,眼見著餘生無望,怎麼這麼巧溫宜就染了時疫?端妃娘娘照顧溫宜如此周全,為何還會出這種事?必是有人故意為之。”

“當日是誰為她求情,助她出冷宮?又是誰為她請封,讓她重回貴人之位?我想曹琴默必然是在你麵前說是受我指使才來告發你。”

“可我如今有子嗣有位份,與你也沒有什麼過節,何至於此?年世蘭,你雖張狂,卻不愚蠢,我相信你看得明白。”

年世蘭失神地看著麵前的香爐,一言不發。

我知道她聽進去了,便繼續道:“第二,前朝害你年家之人,非我甄氏一族,而是…皇上。”

年世蘭失神的眼睛瞬間有了神采,她如垂死掙紮的野獸般用手指著我尖叫道:“不可能!你這個賤人休想巧言令色欺騙我!前朝參奏我哥哥的不是你父親又是誰!”

我不知道我的眼神中是否含著悲憫:“是,我承認,年羹堯的許多罪證是我父親遞交上去的。可是那一樁樁一件件是否屬實?如果年羹堯行得正坐得直,怎懼旁人參奏?!”

“況且,我父親素來不與人為敵,怎會主動參奏年羹堯,背後指使之人不是皇上,又會是誰?”

年世蘭適才的氣勢陡然湮滅,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重複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我繼續道:“敦親王不臣之心已久,年羹堯手握兵權,卻仍不知收斂,與敦親王過從甚密,二人私下聯絡之事皇上早已得知,隻是一直隱忍不發。誰知年羹堯變本加厲,藐視皇恩,予取予求,動搖朝綱。如此功高震主的臣子,試問曆朝曆代哪位皇上容得下?”

“因而年氏一族的落敗,不過是遲早的事。”

我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一字一句砸在地上,也砸在了年世蘭的心裡。

年世蘭已經不說話了,她雙目失神地望著香爐,不知在想些什麼,唯有緊緊捏著椅子把手的雙手顯示出她把我的話都聽了進去。

我看著她這副模樣,狠了狠心,又狠了狠,最終忍著痛說道:“這歡宜香今後你還是彆用了吧。”

年世蘭的雙目立時收緊,沙啞著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我看著她,眼眶有些酸澀,牙根被我咬得有些疼:“你可知你為何一直懷不上孩子?端妃的安胎藥不過是背了黑鍋而已。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皇上獨獨賜給你一人所用的…歡宜香。”

年世蘭好似恢複了力氣,聽了這話立刻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怒吼道:“你在說謊!這不可能!你這個巧言令色的賤人慣會誆騙人!”

眼前失控了指著我怒罵的年世蘭,漸漸和“菀菀類卿”那封信交疊在一起。

滿心的酸澀與苦楚幾乎要宣泄而出,我硬生生將眼眶的濕意憋了回去,提高了聲音道:“你彆自欺欺人了!”

年世蘭被我震得住了口,紅著眼睛看向我,我回望著她,一字一句道:“年羹堯兵權在握,彼時皇上正值奪嫡關口,若是你生下有年氏血脈的孩子,年羹堯一旦有異心,皇上便是滿盤皆輸,何況那還是個男胎。”

“登基之後,朝堂之上仍不安穩,皇上豈會放心?而若是每次都給你滑胎,你必會起疑心,便索性一勞永逸,給你歡宜香,傷了你的身子,讓你永不得有孕。”

年世蘭顫抖著嘴唇道:“那為何滿太醫院都…”

我苦笑道:“你自己也意識到了吧?太醫院為何不告訴你?為何你請來的外頭的大夫也不告訴你?因為他們都長了同一條舌頭,而天底下能讓所有人都長一條舌頭的,唯有一人。”

“況且,你就沒有疑心過,為何端妃害了你,仍舊可以位列四妃,與你享同等尊榮?”

“年世蘭,你明白了嗎,年家的女兒,是不能有孩子的。”

語畢,眼中的濕意再也忍耐不出,奪眶而出。

年世蘭聽得愣住。

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她走到香爐旁,將僅剩的一點歡宜香一股腦倒了進去,隨後點燃了它們。

她輕輕撫著香爐,默不作聲,眼睛緊閉著。

直到有歡宜香味道的香煙飄起,她淒厲而哽咽的聲音響起:“皇上!你害得世蘭好苦啊!”

同時,她猛地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我自從她走到香爐旁就一直關注著她的動靜,一發現她有不對勁,就立刻衝了上去一把抱住她。

就在她即將觸柱之時,我及時拉住了她,隨即與她一同跌落在地,手臂和腰被撞得生疼。

槿汐和頌芝看到這個情景早就嚇得六神無主,連忙過來將我二人扶起。

槿汐滿臉擔憂地揉著我的手臂,問道:“小主沒事吧?”

我強忍著疼痛搖頭,旋即扭頭對年世蘭道:“我今日來就是為了告訴你真相,如今是生是死全憑你自己決定。但若是我,為了尚存的族人也斷不會輕易就死。”

“如果你想通了,遣人來碎玉軒找我,我隨時恭候。”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