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攏思緒應聲道:“姐姐,你我心裡都有數,有太後在一日,皇後就不會有事,此事就算查清了,結果也不過是填進去幾條人命,敲山震虎,警醒一下皇後罷了。”
眉姐姐聞言也輕歎一口氣:“誰說不是呢?為著這件事,不知又要搭進去幾條人命。”
“不過總算你和淳兒的嫌疑洗脫了,這也算是件喜事了。隻是我倒好奇,你怎會讓欣常在來幫這個忙?她不算得寵,與我們交情也不深,她若是不答應怎麼辦?”
我解釋道:“欣常在來自蜀地,宮裡除了陵容,就屬她來自南方,對芭蕉的了解總比旁人多些,她來說這話最恰當不過了。”
“至於她是否肯幫我們,我其實也不確定,隻不過想著平日裡大家相處也算和睦,且你我已是妃位,又有皇子,她無論是為自己考慮還是為公主考慮,估計都樂意賣你我一個麵子。”
“況且,隻有她來說,陵容才更願意相信。”
“對了姐姐,陵容的身子還好嗎?”
眉姐姐聽到我問及陵容,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溫大人說她身子倒還好,現下調理得倒還不錯,胎相已經穩住了。隻不過她心裡藏著事,我去了幾次,她麵上表現得與往日一般無二,可能感覺到她多少還是多了些提防的。”
“我讓采月私下裡問了菊青,說是她這些日子晚上老是做夢驚醒,問她做了什麼夢,她也不願意透露。”
陵容,還是起了疑心。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仍有些許的失落與難受。
我雙手交握,低垂著眼眸,過了好半晌才道:“'姐姐,替我帶個東西給陵容吧。”
說著,我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了我精心繡了許久的一個雙麵繡的肚兜,一麵海棠一麵桃花,一如她在我生辰時送我的賀禮。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姐姐替我將這個肚兜帶給陵容,告訴她,我還等著做姨娘呢。”
眉姐姐接過肚兜,細細端詳一番後,神色動容,點頭道:“陵容會明白的。”
我亦點頭回應。
宮中虛情假意太多,我隻希望能以真心換真心。
可能她有很多顧慮,比如我會不會因為她得了皇上的寵愛而嫉妒她?會不會因為她有了皇嗣而疏遠她?會不會因為想讓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多而算計她?
我隻想讓她知道,我十分期盼著她的骨肉能作為她生命的延續能來到這世上,我願意像愛自己的孩子一樣愛著她。
這件我親手縫製的肚兜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相信,她會明白的。
又過了五日,蘇培盛來碎玉軒宣旨,解了我的禁足,稱此番波折皆是因為繪春和染冬覺得柔嬪恃寵生嬌、不敬皇後,所以想替皇後出氣,故而逼迫可兒做了這些事。
她們三人膽敢誣陷小主,謀害皇嗣,實在罪無可恕,已於昨日被處死。
皇後則落了個約束下人不力的罪名,從而被申飭,且聽聞皇後曆經此事頭風發作得愈發厲害,皇上便讓她好生休養,後宮之事交由敬妃和眉姐姐共同協理。
我與淳兒無辜受累,賞賜金銀首飾若乾以示安撫,另外,後宮瑣事繁多,為免敬妃和眉姐姐忙不過來,特賜我協理六宮之權,與她二人一同處理宮務。
協理六宮之權來得這般快實在在我意料之外,不過我麵上不顯,規矩地行禮謝恩。
蘇培盛宣完旨意後,悄悄遞給我一張紙條,示意我無人之時打開看,隨後便回養心殿侍奉了。
我攥著紙條,莫名地走進內室,打開一看,皇上熟悉而淩厲的筆跡映入眼簾:廢耳任目,言出必行。
霎時間,手中的紙條好似有了溫度,直燙得我的指尖一抖,險些捏不住它。
屋外白雪驟至,庭院中的紅梅在一片白茫茫中傲立,妝台上的銅鏡明晃晃的,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默契地在此刻來見證我鬆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