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皇上特地囑咐了蘇培盛,說天寒地凍,不必去謝恩了。2
可當我看著窗外的臘梅白雪,我忽地很想見見他,不為彆的,隻是見見他而已。
一腔歡喜湧上心頭,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眉眼間明顯多了幾分雀躍。
我將浣碧和流朱喚了進來為我梳妝,她們本就因為我被解了禁足而欣喜,如今見我眼角眉梢都帶著笑,不免更歡喜了幾分,於是一邊同我說笑,一邊為我上妝。
然而正當我收拾妥當,準備前往養心殿時,太後忽使人來傳召,說請我往壽康宮一趟。
雖說之前因著我的身孕,太後對我的態度好了不少,然而今次顯然不是要慰問關懷。
方才心中躥起的火焰登時熄滅,嘴角的弧度漸漸壓了下去,我又努力揚了揚嘴角,端起素日裡得體的笑容:“還請公公稍等片刻。”
流朱擔心地在一旁小聲絮叨:“小主,太後怎麼突然傳召,咱們這些日子也不曾出去啊,應當沒事吧?”
我略帶安撫地衝她笑了笑:“沒事的,放心吧。”
太後此舉我多少能揣度一二,無外乎是看皇後式微,想敲打我一番,畢竟我如今有子有權,對烏拉那拉氏一族的威脅最大,太後不願見我一家獨大。
既如此,我隻需謙默恭順即可。
反正太後如今也不過是數著日子過活而已,與她鬥的從來不是我,而是時間。
隻是…
我看向窗外,望著那枝臘梅,突然覺得有些遺憾。
遂從匣子裡抽出一張紙,持筆寫道:
今晨梅間雪,閨中隻獨看。
隨後我又翻出我前幾日做的一個荷包,將這張字條塞了進去,而後交給流朱,讓她送去養心殿。
做完這一切後,我讓浣碧陪著我一同去了壽康宮。
壽康宮的地龍燒得很熱,路上吹得生冷的手腳,進了壽康宮立刻就回暖了。
內室中傳來陣陣藥香,按理說眉姐姐時常來陪伴太後,現下正是用藥的時候,卻不曾見到眉姐姐的身影,不知是眉姐姐如今忙於後宮瑣事,還是太後特意將她支走的。
我解下鬥篷,交由浣碧,行至太後跟前,行禮道:“給太後請安,太後萬福金安。”
太後並未像往日般立刻讓我起身,而是一直不說話,我不便抬頭看她的神色,隻能跪著等太後的吩咐。
直到太後漱完口,她才讓我起身。
我低眉順眼地站在一側,太後定定地看著我,聲音中透著威嚴:“莞妃禁足了這些日子,瞧著臉色,倒是養得越發好了。”
我麵上作出誠惶誠恐的模樣,恭敬道:“太後謬讚,臣妾惶恐。”
太後冷冷一笑道:“惶恐?莞妃這般好的手段,禁足期間還惹得皇上牽掛不已,剛解了禁足就得了協理六宮大權,怎麼莞妃還會覺得惶恐嗎?”
我聞言複又跪倒在地,刻意在聲音中加了一絲顫抖道:“太後息怒,臣妾雖不知太後何出此言,但還望太後保重身子,切莫動怒。”
太後聞言頓了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森然道:“莞妃你是聰明人,哀家喜歡你的聰明,也樂得抬舉你,可你切莫把聰明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我周身一凜,意識到太後已經察覺此事有我的推波助瀾了。
的確是我安排了花房的一個小太監狀若無意地在皇上麵前說,他曾在景仁宮中聞到芭蕉的味道。
皇後行事一向滴水不漏,怎麼可能任由非景仁宮中的人知曉芭蕉一事。